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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西琉皇朝5-皇帝镇魂歌|作者:yan1988092|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5:14:06|下载:西琉皇朝5-皇帝镇魂歌TXT下载
  楔子

  「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坐在熟睡了的男人床畔,自言自语是种痴傻的行为,但想要一吐为快心情,止不住、停不了。

  「往后,该怎么办才好呢?你会再醒来的吧?我想是的,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离去,所以你一定会醒来。

  所以在你醒来之前,我要先想好。嗯……首先,你得为这段日子的荒唐跟天下人道歉才是。弄得众人鸡犬不宁

  辜负我对你的期待。没什么比一个专制又暴躁的君主要糟糕的,你怎么可以那么恶劣?」

  男人憔悴苍白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脆弱而可怜。

  于心不忍地伸出手去,抚摸那冰冷的脸颊,指尖逗留在干涸的唇上驻留片刻。起身去端了碗水过来,自己

  先喝一口,再移往男人的双唇。

  灌入。舔去溢出的水。重复。

  不掺杂任何欲情的行径,就像是母亲为了赐与孩子无尽生命而奉献的奶水般,虔诚而纯洁。发愿祝祷着早

  一日、早一刻,让这唇能重吐话语,这颊能再生蔷霞,这眸能再次发散出魅惑人心的光彩。

  结束后,满意地望着男人的薄唇湿润了起来,双唇也送出细细的沈稳呼息。

  「抱歉,我不该这样斥责你。」

  忏悔的以双手把住了男人伤痕累累的手掌,拉到自己的脸庞磨蹭着。

  「这么晚才回来,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找不到来时路,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回到你的身边,毕

  竟是我自己斩断了和你的联系,要是说……那时候我的一脚己经踏入了黄泉,假装死而复活就能厚着脸皮回来

  见你,胆小的我需要时间培养勇气才办得到。」

  想起自己竟差点为此而铸下的遗憾,战栗着,打从心底觉得感激。「幸好、我还来得及,而你还活着。」

  是的,为此感激上天,感激他的慈悲。

  这美丽又可怜的,饱受自己折腾的男人,是无辜的。

  天知道,所有的错都不是他造成的,他有什么地方错了呢?不过就是……[痴情」两字罢了。

  「请你原谅我,珐尔。原谅我诞生在这世上,原谅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原谅我成为你生命中的拖累,原谅

  我霸占了你的生命,竟还有脸回到你的面前。可是我不能不回来,我的灵魂在你的心坎里呼唤我。」

  我亲爱的。

  我最亲亲的亲爱的。

  你那不知羞耻又满身罪孽的无耻半身,可以回来了吧?你会接受我吧?我想你不会拒绝我才是。不,就算

  你要拒绝我,我也会死缠烂打,绝对不会让你拒绝我的。

  「呵呵,你也真是个失格的君主啊,和我不相上下。我们两人都失败了,谁教我们竟把天下放在私情之下

  呢?不过,又有何不可呢?我们两个这样自以为是,小器又懦弱的人,来当什么帝王,反而是天下百姓的灾难

  也不一定。没有非你我不可的道理吧?」

  看开了。

  拨云见日。

  云淡、风也清。

  「看你睡得这样舒服,实在让我嫉妒,我不让,我也要分一点你的温暖。抗议也没用,不许跟我狡辩。」

  移动着身子,从床畔到床上,掀起覆盖住男人身躯的被子,钻了进去。

  「不会太挤吧?这样地紧靠着你,连你心跳的声音也一清二楚,一想到这是你的生命、你的温暖,就算嫌

  挤,我也忍耐一下吧。」

  把头依偎在男人的肩膀边,一手环着他的胸口,一手则缩夹在彼此身体的间隙中,紧紧地与他十指交握,

  假使生命力可以透过指尖流出,真想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他。

  「这样真好。」

  愉悦地感叹,眨眨银瞳,嗅嗅男人的气味正逐渐地包拢、围绕。

  「怎么……好象有与困了呢?哈啊……也对,我好象也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睡过一觉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失去你的温暖之后吗?每回睡着,总是容易作噩梦,所以我就不太喜欢睡觉了。但现在……我想我会作场好

  梦的。」

  再三地打了几次大呵欠,揉揉眼睛。

  「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说,想要告诉你,刚刚说的只是我对未来的梦想,但其实我还有些计划,我们去星

  之列屿的某座无人岛上,当然啦,你得负责把它买下,然后一年四季……有两季……旅……一季练……再……

  」

  静谧的房间中,壁炉燃烧出温暖的火光,催人入梦。

  「……我不行了,让我睡一下……醒来再告诉你……晚安,司珐尔。」

  「……忘记……说我……爱你……」

  喃喃的梦活,从蜷伏窝在男人身侧的人儿口中逸出。

  原本紧闭着眼的男人,缓缓地睁开,灰蓝眸子搜索片刻后,迅速落在自己的臂弯中……这不是梦……大大地松

  了口气。无意抬起己经被压得麻痹的手臂,也不想惊扰那仍被囚禁于梦乡中的情人。

  司珐尔悄悄把他楼得更紧,密不可分的身贴身,腿缠腿,然后在他的头顶上印下一吻,再次合上双眼。

  睡着了。

  偷窥的月光与星子窃窃私语着:

  「好一对无忧的睡脸,互倚互偎……」

  「嘘,就让灯火都熄灭,好让恋人们能一起作场美梦吧。」

  痛苦与哀伤落幕了。

  晚风低吟着情歌,抚慰着大地。

  第一章

  没想到自己会有再踏上这块土地的一天,而目还是讽刺的站在皇陵前面。她该感谢司珐尔没有乱葬飒亚陛

  下的尸首,终究还是允许他躺在这块自古以来历代西琉皇帝安眠的处所,让她今日能得以祭拜亡夫。

  筑越(西琉)晴绍万千感慨地,伫立于这宏伟的陵寝,心中的凄楚和这萧条寒冷的景致,恰是配合得天衣

  无缝。

  是啊,她该感谢司珐尔,但她无法不恨、不怨、不想那个男人。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飒亚陛下!

  激动得红了眼眶,晴绍止不住那股想要冲进皇宫中,质问男人的冲动。问他,他怎么下得了手!

  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司珐尔都不该下手杀了陛下,无论是在什么处境中,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境,臣子

  挥刀向君主,那是逆天;而情人挥刀向情人,则是逆爱,就算得到了西琉的土地,但这块土地上的子民难道就

  会接受你司珐尔为名正言顺的君主吗?

  尤其是……

  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奇耻大辱,你怎能轻易就忘记?

  你把我的夫君夺走,让我亲眼目睹你们交欢的情景,接着当面嘲笑我身为女子却无法把陛下的心拉向自己

  嘲笑我没有魅力也没有本事,逼得我咽下所有的苦头,抢走了我的天、我的地,残忍地推我坠落于绝望深渊

  中。

  你怎能轻易就忘记,不惜践踏一名弱女子。也非要横刀夺爱的那份心情!

  这一切,原本都打算宽恕、忘怀、退让的。

  她认清自己的软弱,自己对陛下的爱,实在敌不过司珐尔的狂,而她也没有勇气与力量去抗衡司珐尔,试

  问她怎么可能与一个超越生死,有恃无恐地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前途,也要陛下舍弃王位,好选择他……的疯

  狂男人对抗?

  为切断自己对陛下的迷恋,她献身给自己的敌人,以抛弃自己的方式,惨烈地在宁静中结束了属于她的小

  小战争,划下爱的终点。

  没错,她走过了如同地狱般的煎熬,并且活了下来。

  深信着伤口总有一日能结痂,会痊愈。也许等她白发苍苍时,想起年轻时的一段情爱,心中会是甜而不是

  苦。只要知道陛下身边有那样的狂狮在,起码没有人能伤得了陛下,陛下可安泰地在司珐尔的呵护中度过一生

  ……她愿意死心,也可以死的。

  然而,这……这是什么……这样的结局……这样的下场,谁可以接受?谁可以原谅?谁还能够宽容呢!

  「陛下!」

  望着那刻着「西琉第十五代皇 飒亚」的无情碑文,挤在最末端且最不起眼的小小角落时,晴绍再也控制

  不住,双膝软瘫在石地上,抚着基石哀哀泣诉起。

  「臣妾……臣妾真的是好难过啊……陛下……您怎么就这样离开了……您这样岂不是教臣妾往后……都无

  法原谅自己……呜呜呜……陛下……请您再次醒来责罚臣妾的不忠,责怪臣要背叛了您吧,陛下。」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宅心仁厚的陛下,不可能会为了责骂她而从黄泉回来。她也明白,倘使有人能唤醒

  陛下回魂,那也是亲手夺走陛下性命的狠心男子,而不是她。

  在陛下眼中,她是可有可无的包袱,是逼不得己才迎娶的妻,她能怨谁吗?不能。先耍手段的人是她自己

  千方百计要进入西琉皇宫的也是她。陛下从头到尾都不曾把眼光放在她身上过,给她的永远是万般怜悯与同

  情。

  陛下的仁慈也是残忍,残忍到让人无法去恨陛下,因为晴绍知道最苦的还是陛下。那永远都把天下的重担

  默默一肩扛起的陛下,现在己经从这天底下消失,再也不存在了……

  是的。就像现在西琉皇朝己被消灭,这块土地也成了「新西」王国的天下。

  晴绍拭了拭泪水。「白娃,把水给我。」

  「是,二夫人。」

  虔诚的以干净的布专心一志地擦亮墓石,然后跪在墓石前方,取出念珠,晴绍闭上双眼为亡夫祝祷着。

  「咦?这不是……前妃殿下吗?」

  中断了祝祷,晴绍转过头去问道:「您是……」

  「好久不见了,不知殿下可安泰?我是南夷露露,您大概不记得了吧?」

  「露露殿下。」这会儿唤醒尘封己久的记忆,晴绍行礼说:「谢谢您的问候。您也是来探望飒亚陛下的?

  」

  「嗯……」沉重地一叹息,南夷露露转向墓石。「算是前来对故人致上一点敬意吧!我向来觉得人死不能

  复生,就算对一块石头再怎么拜,也不可能对己逝者有什么影响。这回倒是打破了我自己的成见,想和陛下好

  好地道别,您不介意让我也一起祝祷吧?」

  「请。」

  让开一小块空位,两名女子各怀着对前西琉皇帝的不同思念,诚心地祝祷着。半晌,露露协助西琉晴绍起

  身后,问道:「我记得,当初陛下暂时远离朝廷之际,不是曾给你一封休书,让你回北狄去了?」

  「是,蒙陛下恩奥,休书上并未对罪妾无法生育孩子一事多加责难,所以晴绍平安地回到娘家。只是娘家

  兄长早己成亲,实无晴绍容身之处,结果……真是羞于启齿,我现在己改嫁给北狄财政大臣筑越为妾,日子还

  算安稳。」

  「真是委屈你了,堂堂前王妃,也是领有公主封号的殿下,竟成为大臣的妾室。」南夷露露感叹着,这世

  上对女子的苛求着实太严厉且不公平。

  「不会的,夫君筑越的正室是家堂姊,她和我自幼情同姊妹,即使如今共事一夫,我二人仍相安无事、和

  睦融洽。况目……现在的夫君待我很好、很温柔。」

  最重要的,是她在夫君怀中,真正品尝并感受到被爱的喜悦,而非过去在深宫内苑中的苦闷。也许她一辈

  子都无法爱夫君像陛下那样深,但她是爱夫君的,以一个贤妻的心,敬爱着。

  「原来如此,那么我也能少点罪恶感了,想一想我似乎也是让您落入绝境的恶人呢。」露露吞回了「恭喜

  」二字,在墓地前,要如何说恭喜她找到新生活呢?

  「请千万不要这么说。得知陛下的不幸后,晴绍深深感悟到这世上的仇恨太多,体谅太少,要是不让欲望

  与野心遮蔽了双眼,且让愤怒与嫉妒都消失,那么许多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从悲剧中走出来,晴绍才晓得

  往往人生的悲剧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唉,也是。在我们眼前的也是一场悲剧。」露露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西琉飒亚想要的,不过他就此撒手人

  寰未免太不负责任了。「明明可以挽救的,要是肯接受我的援兵,就不会这样了。」

  「咦?」晴绍不解地眨眨眼。

  「哈,别理会,我这是自说自话,因为能给我回答的人,己经再也不会开口了。我只是纳闷、不了解,是

  什么样的理由,使得陛下非选择这条路不可,他的行为是那样的矛盾,偏偏他又是个那般聪颖的人,走上绝路

  的理由,我怎么也悟不透啊!」

  「您到底是在说什么呢?愿不愿意与晴绍分享?」能多听听陛下的过往,也好,

  想了想,南夷露露点头说:「既然陛下不在了,我想我说出来也无妨。倒是我这趟是顺道来的,主要目的

  其实是去邻近的黑石矿区参与竞标。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在路途上说给夫人您听吗?」

  「那真是凑巧,我也是。趁着夫君要来竞标这次开采出的新黑石矿,特地央求他带我来西琉的。那么,就

  让我们一起前往矿区。」

  「请吧,呃……该改口称呼您为筑越夫人了。」

  以微笑化解尴尬,晴绍大方地让出前路说:「请,露露殿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会是件多么奇妙而又无法预料的事,现在南夷露露与筑越晴绍还不知道。

  黑石矿区,位居皇陵近郊,被名为七神山的数座巨山所环绕,其中一座最险峻的,也是至今无人敢靠近的

  仍在冒烟的尖山,据说曾是爆发过数次造成无数死伤的可怕火山。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的爆发会是什么时候

  曾有企图预测的人,但每次的预测都落空了。

  除了不稳定的火山外,矿区的地形气候恶劣,造成过去西琉的君主迟迟不愿开发此地,甚至故意挑选此地

  为皇陵重地,好劝诫子子孙孙保护这矿区。然而这样的祈愿,被一股外来势力所打破……对黑石矿迫切需要的南

  夷露露,投入大批人力,铲平阻隔在前方的小神上,拓平了一条能深入矿区的道路,好把黑石矿顺利运出。

  不过,许多危险依然潜藏在矿区中,威胁着在矿区里外工作的工人与奴隶们。

  喷出大量火山灰云的矿区,经年笼罩着致命的烟雾,长期在矿区工作的人,几乎都会罹患上严重的肺病。

  加上开采黑石必须深入酷热的地底,一步出矿道外便得面临高山冰冷的气候,如此冷热交迫的困窘环境,谁会

  愿意在此地工作呢?

  所以,当年南夷露露是以极其高压的手段,强行征召百姓、平民与奴隶入山,才有办法拓垦出这矿区,而

  在南夷露露撤出西琉后,这些人都获得释放,矿区也一度关闭。

  只是,新西王国的新王上任没多久,这矿区又再度被开启了,这次不再靠着强行征召的手段,替代的是供

  给丰厚的酬劳,好让一些穷困的老百姓能自愿加入开采行列。

  唯一的例外就是罪犯。他们被铐上手铐、脚镣,一批批的运送到矿区,替新王劳动,以补偿他们的罪过。

  这些人在矿区中的地位是最低的,等同于免费的奴隶。

  「喝,动作快,别拖拖拉拉的!」工头愤怒的挥动着鞭子,朝着辛勤工作的人们叫嚷着。「要是谁偷懒,

  谁就别想领今日的工资了!」

  「有什么了不起,再叫嚷下去,看我们全都停手不干了。」小声的,推着轮车往矿道内前进的人们中,有

  人嘟嚷着。

  「忍忍吧,我们还算好的,那些罪犯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到,还得做牛做马的干活儿呢!」劝说的人瞄了一

  眼在前方,那一小群穿著象征罪犯的粗布袍,在冻死人的天候里,不住打哆嗦、赤脚扛东西的人们。

  「谁教他们活该,犯了罪就该受惩罚啊!」另一人奚落地回道。「嘿嘿,你们说,今天工头会不会又去找

  那家伙的麻烦啊?」

  提起这话题,较心软的人都不由得摇头说:「别拿别人的灾难来取笑吧!」

  「又不是我们在找他的麻烦。哈!」一耸肩,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一直在猜想,为什么工头那么爱找

  他的麻烦,你们觉得呢?」

  「八成是那家伙又不回嘴,又不会倒下去装死吧?换成别人早就跪地求饶了,偏偏那家伙每次就是站在那

  边,让工头鞭打个痛快,谁都看得出来是工头故意找碴发泄,但他也绝不反抗。」

  「该不会,他是个哑巴?」

  「谁晓得……戴上那种铁面具,还能说得出话来吗?」

  一伙人谈论得正热烈,完全没发现己经被工头盯上。忽然「啪咻!」的一鞭子挥了过来。「你们几个是皮

  在痒了吗?闭上你们的嘴,别用舌头,用手脚快点搬运!」

  众人立刻成鸟兽散。

  哼,全是些爱嚼舌根的废物。工头喷火的眼四处寻找目标,想看看还有谁敢偷懒的。恰巧他看到了那家伙

  ……

  说他是全矿区内最显眼的人也不为过,毕竟整个头都被铁盗牢牢锁住,完全不见其面孔,而丑得吓人的铁

  面具仅开三个小孔,小到连那面具底下到底真否有一双眼都无法确认。

  这般怪异的德行,打从他第一天被送进矿区,就让工头非常看不顺眼。

  比起一般罪犯而言,那家伙的确安分又不闹事,不仅是不言不语,工作也不曾偷懒过,偶尔还会看到他偷

  偷帮些年老力衰的罪犯分担工作,把自己的粮食分给年纪尚小的罪犯。

  或许就是这种行径,看在工头眼底很不是滋味。

  罪犯就是罪犯,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的使坏,成了阶下囚以后也不可能改其凶恶、卑劣的性格,偷懒或

  是顶嘴反抗都好, 就是不该像这样「自命情高」, 想在地狱中假装自己是出污泥而不染的圣人吗?

  偏就要揪出那家伙低贱的一面来!工头紧盯着「铁面人」的一举一动,不管他原本是盗贼或土匪,自己一

  定会让他原形毕露的!

  「您说的是真的吗?是陛下故意要让司珐尔谋反的?」晴绍整张脸都白了,她实在难以置信。

  「我骗你有何好处吗?根据我的研判,这一点恐怕连司珐尔也没想到,当陛下将他关入大牢后,他会恨陛

  下入骨的理由就在于此 而让我觉得矛盾之处也是这一点,陛下若想要让司珐尔当上王,何不干脆点让位?弄

  得司珐尔谋反后,陛下明明有机会可以轻易杀了他,却给他机会逃脱,让司珐尔反咬自己一口。 这……聪明

  如陛下,何必自掘坟墓呢?」

  如果这是真的,晴绍黯然地想道:陛下用情竟这么地深,深到作茧自缚。

  「您的看法又是如何呢,筑越夫人?」

  苦笑着,晴绍说:「那是因为陛下他……既是爱着司珐尔,也爱着西琉皇朝吧!要抉择这两者中的一个,

  诚实的陛下做不到,只好让自己成为一根被命运拉扯的绳子,断裂或牺牲。」

  诧异地眨眨眼,露露倒抽了口气。「原来你……知道?」

  「嗯。」晴绍现在能坦然地承认自己知道司珐尔与陛下之间的情事,都得归功于夫君让她走出阴影了。

  「您真是太了不起了,夫人。」露露这会儿改以不同的目光看着晴绍。「我怀疑换成是我,能否承受得住

  这打击,可是你不但熬过来了,还能继续过着人生,不得不让人敬佩。」

  「请不要这么说。」叹息着,晴绍摇头。「我也曾为此,而对陛下作了很卑鄙、很过分的事。」

  露露想也是,女人的嫉妒绝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可是今日晴绍夫人这样淡漠地看待这件事,想必历经

  一番挣扎吧?

  「这都是我的推测,您姑且听听看吧!」晴绍把话题转回。「原本打算远离宫廷的陛下,晓得了司珐尔并

  没忘情宫廷,仍暗中计划要重回朝廷的事。他忧心着当司珐尔凯旋回朝后,朝廷中再没有人是司大人的敌手了

  而自己出一定会被司珐尔所掌控。是的,陛下一直深受司珐尔的威胁,而这个国家的君主到底是谁?他或者

  是司法尔呢?」

  颔首,露露也同意这一点。从各方面来看,司珐尔都太突出,两天底下没有一个作臣子的光芒该高于他的

  主子的。

  「要是陛下能让出权力给司珐尔,让他去带领朝廷、统治天下也未尝不是个好方法。可陛下终究不是那样

  软弱昏庸的君主,与其让司珐尔成为暗中君临天下的阴谋者,不如让司珐尔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挑战他所应得

  的,因此陛下才会决定要和司珐尔正面交锋吧?」

  露露佩服地说:「太了不起了,这样一来总算可以说通了! 您的一席话解开我长久的疑惑呢!」t

  晴绍再摇头。「不论再怎么样推测,真相都己随陛下埋葬在黑暗中。这一役,陛下输了

  而我们永远再也无法接近陛下,是冰冷的真实。」

  「真实往往是最教人伤痛的。」露露想起自己最后与陛下的会面时,陛下那洒脱的微笑。当时,也许陛下

  的心中就己经埋藏着……这样深而无法诉说的痛苦了吗?然而他还能微笑以对?

  露露不得不说:司珐尔,这又何尝不是你的错,你让陛下爱得这么深,逼他到了死角,而你这枕边人竟还

  不知道!

  「好了,我们己经到矿区了。筑越夫人,很高兴能和你谈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你。」

  「是的,露露殿下,我也很高兴。能与认识并知道陛下生前事的人交谈,多少抒解我心中的哀伤,谢谢您

  」

  两人短暂的一握手后,露露看着她下了马车。

  随即一名年纪稍长的华服平庸男子,走上前迎接,并说:「夫人,你让我好担心,久久不见你回来,正想

  派人去找你。」

  「夫君,不好意思,我在路上遇到熟人,聊着聊着走慢了。」

  「来,过来吧,你一定很冷吧?我派人替你煮了碗参鸡汤暖身。」男子拥着晴绍的腰,热切的目光可以看

  出爱妻心切。

  「多谢你,夫君。那么……」回过头,晴绍微笑地向露露额首致意。「再会,露露殿下。」

  「再……」

  露露也正想说出道别的话语,然而突然轰隆轰隆巨响,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尖叫、高喊声随即传来,疯

  狂奔跑过来的人、车、马儿,一下子便把他们推得东倒西歪,只听到有人高喊着:「喷火了,地底喷出火来了

  快逃啊!」

  露露当机立断地切了自己马儿的缰绳放它逃生,而自己则顺着人潮推挤,往矿区外头走去。

  「呀啊!」

  「夫人! 夫人!」

  慌乱中,她听到晴绍的叫声,止不住被往前推去的脚步,露露勉强回过头,只见晴绍被人推倒在地上,眼

  看着就要被数名不长眼睛的人给踩下去时,一抹粗布身影护住了晴绍,代替她被众人踩踏。

  「呀啊!」

  当时,晴绍闭上双眼,直觉自己会死在这儿,会被乱脚踩死。可是她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她等了一阵子

  后,怯生生地张开双眼,赫然倒抽口气,只差点没再昏厥过去。

  吓、吓死人了。

  瞪大双眼,晴绍望着自己鼻子前端不远处,那骇人的铁面……这、这到底是什么?她直觉想要尖叫,可是刹

  那间她留意到自己正被这戴着铁面的人护在身下,狭小的空间中,那人以双臂、双腿撑出了一个小洞穴,好让

  她不被踩到。

  这……他为何要这样舍身帮助她呢?

  茫然间,夫君高喊着:「夫人! 夫人你没事吧?」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她连忙说:「我、我在这儿啊,

  夫君!」

  「夫人!」

  罩着她的铁面男子被拖开,而晴绍惊魂未定地抚胸,夫君焦急地拉她起身,嚷道:「夫人你有没有哪里伤

  着、哪里疼啊?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呢?」

  晴绍苍白着脸,细声回道:「我……我没事……幸好……」

  「你这不知死活的罪犯,竟敢冒犯高贵的夫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我怎么对付你!」

  一旁,歇斯底里的怒骂滔滔不绝地传来。

  粗布袍的铁面人正被三、四名挥舞着鞭子的人围在中间,只见毫不留情的拳脚与鞭子朝那人身上招呼着。

  「你想让我被上头的人责骂是不是?去死!」

  「啊……」晴绍心惊地看到铁面人被踢倒在地上,而那些人还不肯罢休地踹着。「快、快点阻止他们,夫

  君。」

  「什么?」筑越望了望那边。「那人无礼冒犯了你,被打骂也是应该的。看他那样子,似乎是身分卑贱的

  罪犯,我要是出面的话,会让人误以为咱们是在干涉管理者的行为,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不、但是……」

  「走吧,夫人……」

  是他救了她啊!想要说的话,硬生生被中断,况且局面混乱的此刻,似乎没有人去注意到这段小小插曲。

  晴绍他在夫君的拉扯下,逐渐随着人潮远去。她三番两次地回头,总觉得自己似乎错失了什么很要紧的……

  矿区的混乱,经过了半个时辰后才平息下来。

  幸好这只是一次无伤性命的小小爆炸,而少数受伤的人也多半是逃命时受到推挤所造成的。

  当晚,离矿区不远的新王行馆,举行了欢迎各国使节的宴会,一方面是新王要尽地主之谊,一方面也是为

  隔日即将投标,出售一批上万石的黑石矿,预先让众人有评估矿石水准与价格的机会。

  流水般不歇止的奢侈筵席与笙歌艳舞,轻易让人遗忘了下午的惊魂,放纵于逸乐间。

  第二章

  拖着沉重的脚步,挂于脚踝上的铁链与铅球,每走一步就跟着在地上滚动,扯出刺耳的擦地声,仿佛是心

  正一步步倾圮所发出的音。这颗心,还能跳动多久?要坚持到何时才愿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明天,是一条通往更多苦难的道路。

  至今所承受的自己经超出所能负荷的,那又为何还在呼吸、还在喘、还在挣扎着呢?

  在坚持着什么?……什么都不想再抗拒,就让这身随着心腐坏下去吧!

  「咳、咳咳!」

  隔着面具,透过狭小的视野,总算看到休息的居所。那是个简陋、冰冷而且谈不上是给人居住的……废弃

  矿坑洞。被采完了黑石后,留下黑漆不见光,不时会有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的现成牢房,御寒的东西除了身上

  的粗布袍外,就是一条发散着霉味的毯子。即便如此,比起外头冻寒的天气,那儿依然是「家」。

  扶着墙,佝偻着无处不发疼的身子,缓缓地走入洞穴内。

  里面同样挤着一个个身穿粗布袍,憔悴或疲累写满脸上,或坐或趴在属于自己的角落,被称之为罪犯的人

  们。

  远离最多人聚集的火堆,悄然而不引起注意地,走到洞穴内最黑暗的一方,好不容易能坐在自己的稻草铺

  上,一股剧疼由腰部延伸到脑后,几乎要让人昏了过去。

  「喂,你还好吧,铁面?」

  有人递给他一块干瘪的黑面饼与一碗令人感激的热茶水。默默地接过后,放在地上,要是现在吃了东西,

  被揍得痉挛的胃也会全呕出来的,不能浪费珍贵的食物。

  「你啊,干么那样自找麻烦呢?我都看见了,你护着那位漂亮夫人,结果反而被工头们痛揍一顿吧?哼,

  那些人也不想想,要不是有你挺身护佐那位夫人,现在她早成了肉酱。」

  夫人?脑海中晃过一张熟悉的面孔。藏在面具底下的眼瞳晃动了一下。她看来过得很不错呢!像个生活美

  满的甜蜜小妇人了,双颊红润,不再有哀凄的眼神与埋怨的神情。

  「以后啊,能不惹什么事,就别去惹事了。管别人死活,不如先顾好自己吧!天知道,那些没长良心和眼

  睛的工头们,就是看你不顺眼,爱找你的碴啊!」

  粗嗓的汉子好心地劝着,可是见铁面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自讨无趣的摸摸鼻子又走开了。铁面人不会说话

  是这洞穴中人人都晓得的,有些人还猜测他该不会是被割去了舌头,所以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过。

  不管被工头如何痛打,从不衰嚎也不哼一声的铁面人,是谁、或做过什么?无人知道。

  在这个洞穴中聚集的人们,都有各自不同的过去,然而不管他曾是来自哪个阶级、哪个地方的,到了这儿

  都是任人宰割的分。 要嘛,你认命地接受,不要的人可以企图逃跑,可是逃跑不成的话,等着自己的就是一

  条吊住脖子,注定非死不可的索命绳子了。

  好冷。真的好冷。

  藏在面具底下的眼,如释重负的合上。

  漫长的一天又过去了。

  新西王国首任的王……

  在大批官员们的簇拥、跟随下,浩浩荡荡地前来视察矿区。

  这近一年中,王到这儿视察的次数,不超过三次。第一次是矿区重新开采之际,第二次则是前几个月发生

  过一次小暴动时,主因是工头们日夜严厉的命人采矿,使一名年届六十的老翁不支倒地死去,本来王可以将此

  等小事交给下属主处理,但他亲自出面重整矿区的工作,让工头心生警惕而收敛,工人也因此心服口服的停止

  暴动。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开采并囤积将近三、四万石的黑石,有一部分准备出售给邻近各国,为彰显此次

  朝廷对标售的重视,不仅是财政、外事大臣嫉匠。跻睬琢倏笄?nbsp;

  公开的叫价拍卖,将由出价最高金额者,全额获得他们所中购的数量,而剩余的量,再继续由其它国家竞

  买。这种前所未有的竞标方式,可预期的是将直接捐注大量金银于新西王国的国库,奠定这新生国家的基础。

  ……真是大狡诈了。

  各国使节们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如此一来,为了得到黑石,只好自相残杀的各国群臣,岂不全成了在司

  珐尔手掌心中跳舞的小丑?

  ……没办法,谁教我们国家没有这么多的黑石,根本不够应付啊!

  各国使节也只得忍气吞声,绞尽脑汁,希望能观看局势,联合其它国家,制衡司珐尔这招巧妙的「坐看鹬

  蚌相争,净收渔翁之利」的计策。

  ……可是,万一我们不叫价,被别国以便宜的价格买去了黑石,那该如何是好?

  终归到底,想要联合他国,若没有建立互信,是办不到的。看穿了各国这种既想要鱼儿,又不敢断然牺牲

  熊掌的心态,司珐尔可说早己胸有成竹,就等他们自投罗网地掏出腰包来。

  「王上驾到。」

  矿区连夜赶搭出来,那富丽堂皇的高台顶上,可俯瞰全矿区的中央,摆设着一张刻绘日月共治、狮虎齐鸣

  图腾的金椅。

  这是要给谁坐的,也毋须多问了。

  成排成排走出来手持长枪的护卫,把高台封得滴水不漏,接着十数名手执七色王纹旌麾、银镂篝灯、三层

  垂总御篷的女诗官也走出来,分列椅座两侧,最后在众人叩身行礼中现身的,正是登上王座未满一年的新西国

  之王……司珐尔。

  面如白玉、唇如榴红,英汉眉宇底下一双荧荧雾蓝瞳眸,发散着逼人气势与傲人气魄的锐利神光。这位弑

  主篡位的新君主,御驾亲临的瞬间,轻易地改变了全场散乱的气氛,静默与紧张蔓延着,目光焦点全在他一人

  身上。

  往昔曾接触过司珐尔的人,都不禁要说,如今这位曾有「天下第一美男子」封号的前将军,己经成了足以

  一举撼动天下的……「天下第一美帝王」了。

  「本王欢迎诸位来到新西国,也请诸位不要拘泥于旧朝礼节,舍弃无用的虚伪赘言,让这即将举行的矿石

  拍卖进行得热络且顺利,也不要忘记倘若诸位无法满载而归的话,还可尽情享受本王的招待,弥补诸位心中的

  遗憾。」

  底下响起了些许笑声。

  可是多数的外国使节都明白,这趟要是不能标得黑石回乡,恐怕再如何接受「盛情」款待,都无法除去回

  国后将面临的严厉责难,

  ……这或许正是司珐尔企图提醒他们,并要他们好自为之,别想在竞标中透过结党而牟利的暗箭吧?

  「那么,阵卿,你开始吧。」

  「是,大王。」财政大臣站一步上前,朝着四周的使节与应邀前来观看的商贾们说:「现在,开始新西王

  国头一次的黑石竞标,请诸位看向左方,那儿就是一石的黑石,以石为单位作竞标,规矩就照文书上所记载的

  你们可以去确认品质,本国保证将给予同等质的矿石。请。」

  对于这些无聊的公事,晴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她坐在夫君的身旁,眺望着高高在上的司珐尔,心中既

  是愤慨也是感伤,司珐尔此刻越是耀眼,她就越是无法不想起在冷冰冰的墓地躺着的陛下。

  索性起身……

  「咦?夫人,你要去哪里?」

  「呃,我觉得有点儿闷,大概是这儿人太挤,我到旁边走走逛逛。」

  「不好吧,夫人,这矿区内充斥着低下的矿夫工匠……」

  「我会让白娃陪我,你不必担心我,尽管专注在正事上吧!」三言两语打发分身乏术的丈夫后,晴绍转头

  唤着贴身丫鬟。「白娃,我们走。」

  「夫人?夫人!」

  急归急 但这边的事也不能放下的筑越,只好眼睁睁看着晴绍离开位子,往矿区的方向走去。不过可庆幸

  的是因为今日要竞标,有众多贵人到场,所以矿区休息并没开工,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人敢跑来危害他夫人才是

  叹息着,筑越还是回到正进行的标售上……这一趟他也是势在必得。

  「夫人,您走慢点啊,白娃跟不上。」气喘吁吁的白娃,不解平日温柔、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夫人,怎么今

  日像着了魔般,走得又急又快,还不时东张西望,使得她纳闷地说:「夫人,您到底在找些什么呢?」

  (没看到。该不会那日被打成重伤,才会没看到人影吧?)

  晴绍对白娃的问活充耳不闻,心思全放在一件事上……对,她今日本可选择在行馆休息,之所以坚持要跟夫

  君再到矿场来,是想找到那天救她一命的大恩人。

  (可这矿场这么大,要去哪儿才能找到他呢?他戴着那么显眼的铁面,应该很好找才是。)

  白娃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晴绍的衣袖说:「夫人!您到底是怎么了?」

  「白娃,你帮我去问站在那边的男人,问他,知不知道一个戴着铁盔的男人在哪里?」

  「夫人?是什么铁面人啊?」

  「你别管,去问就是了。」

  白娃嘟嘟嘴,碎声念着埋怨的话,还是乖乖听从夫人的意思,朝那名有着满脸横肉,看来就很可怕的胡面

  大叔走去。过了会儿,又翘着张小嘴走了回来,禀报晴绍说:「夫人,那人说今日那铁面人是不会出来的,因

  为矿场不开采的关系,那些犯人都不可以离开牢房一步。」

  (什么?那……我岂不是真的无法再跟他道谢了?)

  「不过夫人,我看那个大叔挤眉弄眼的样子,好象……只要咱们给他点好处,他就会帮我们想法子呢!」

  白娃见夫人一脸伤心的样子,于心不忍地悄声说。

  晴绍双眼一亮,马上掏出自己的钱囊全都塞给了白娃说:「去告诉他,只要可以见到铁面人,这些都给他

  」

  「夫人?这、这里面有很多银子耶!」

  「没关系,去吧!就说我在这边等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