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不知道狄先生为什么这样做,我想他要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只要是他提出来的,我们都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阿欢,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要明白,阿力,请你告诉我,荣叔真的在克利夫兰治疗吗?”
“是的,他在乔治医生那里。”
“那好,麻烦你帮我订今天晚上的机票,告诉史金我的航班,让他派人到机场接我。”我毫不客气地对他开口,既然他们不方便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那里找答案。
我跟孙伟他们交待过思云园的事情,然后电话告知张家铭,狄兆荣身体不好到克利夫兰医治,我需要去陪同。张家铭让我随时和他保持联系,如有需要他会立即飞过来陪我。
下午三点,钟力送我到机场,一路上他叮嘱我:“阿欢,你就多哄哄狄先生开心啊,我们都没有办法,只能靠你了。你要知道狄先生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多顺着他点,拜托了!”
“我知道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们什么事情都不让我知道,我怎么顺着他啊。我也不知道这么冒失飞过去到底对不对,但是不去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与其心神不定的一个人瞎猜备受煎熬,不如去看看也好让自己放心。
经多伦多中转,我于次日上午10:04到达霍普金斯国际机场,历时近15个小时再次来到克利夫兰。上次来有狄兆荣的陪伴,时间不觉得慢。这次一个人,一路上觉得时间难以打发,即使看着我最喜欢的言情小说,也难以让我静下心来。
史金亲自来接我,看到我他像上次那样展开双臂拥抱我,看到他我的一颗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史金,荣叔呢?”我直奔主题。
“狄先生他情况不太好,在医院重症病房里监护着。”史金自己开车,“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会儿,吃过中饭再到医院好吗?”
我本来想直接去医院的,后来想想自己一脸的疲累,去了也会被狄兆荣赶回来,还是听从史金的建议到狄兆荣的公寓去休息。
下午到了医院,史金陪我先去见了乔治医生。他一边和我握手一边说:“你好,没有想到那么快又见到你。”
“很抱歉,乔治医生,我没有照顾好狄先生。”看到他我感到很惭愧。
“别太自责,姑娘,很多事情都是上帝安排的,与你无关。”乔治医生豁达地安慰我。
“那狄先生现在怎样?”
乔治医生向我解释到,狄兆荣术后三个月出现了急性排斥反应,主要是由免疫细胞反应引起的。
他问我:“狄先生这段时间是否有乏力,全身不适,食欲不振等现象?”
我想了想,他在国内这段时间饮食规律,定期到医院复查,好像各方面反应还好,并没有乔治医生说的这些表现呀。
乔治医生继续说道,根据检查报告得出,狄兆荣的急性心脏排斥反应3a级(多灶性中度排斥反应),需要密切观察病情且加强免疫抑制治疗。
比如说采用甲基强的松龙大剂量“冲击”治疗,这种方法实验下来不行的话再换其他的。如果经过各种方法都不能够逆转,重度急性排斥反应供体心脏将在短时间内发生功能衰竭,此时能够挽救患者生命的唯一方法是再次施行心脏移植。
他说的很多医学术语我都听不懂,只知道最后一句“严重情况下会发生功能衰竭,必须再次施行心脏移植”。听到这些让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很担心狄兆荣的健康。
乔治医生最后对我说:“你们最好让狄先生放开心胸,少操心,每天保持愉快心态,这样对他的恢复有好处。”
我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然后去病房看狄兆荣。史金说他还要去拿狄先生的检查报告就不陪我进去了,让我自己去见狄兆荣。
我轻轻推开狄兆荣的私人病房,他躺在病床上,没想到几天不见,狄兆荣看着憔悴如斯:本来伟岸的身材看上去有点佝偻,原本略微白头,现在白比黑多还风中凌乱,眼睛凹陷在眼眶中,胡子拉碴的,让我看得眼眶一红。
“荣叔,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生病了我还不知情,只知自己开心,我这个私人助理做得很不称职,你骂我吧!”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低下头哽咽着。
“阿欢,别哭,你一哭我会更难过。”狄兆荣低哑着嗓音安慰我。
我强力把那股酸涩压下去,“荣叔,你现在感觉怎样?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外人吗?”
“不是的,阿欢,我是怕你担心,我没有想到过去了三个月我的排斥反应还会那么强烈,我之前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没有力气。”
我暗自责怪自己,天天在他身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适:“荣叔,是我失职,只顾着自己,没有照看好你,都是我的错。”
“也不怪你,自己身体自己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那么多。”他略停了停,继续说道:“只不过你后来和张先生卿卿我我,哪里有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我怎么听着后一句话酸酸的,不像是狄兆荣该讲的话。
是我做得不对,责备我是应该的,我低头继续等着狄兆荣数落。
狄兆荣看着我低头认罪的样子,终是不舍得对我说太重的话,叹了一口气:“阿欢,我的病好不了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的。”
“荣叔,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还需要你在我身边为我撑腰,将那些欺负我的人赶跑呢!我不要你的安排,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我终于忍不住让眼泪流下来。
“傻阿欢,荣叔陪不了你多久的,以后你就跟张先生好好过日子。我看他人不错,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狄兆荣将手移过来,轻拍我的手。
“荣叔,你不要这样说,我会受不了的,为了我,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好吗?”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反拉住他的手不放。
“我这一生觉得愧对两个女人,一个是阿云,造化弄人让我们今生错过没有做成夫妻让我很愧疚。另外一个就是阿欢你,我想对你好,照顾你,但是你不愿意,现在我没有时间了,我只能说抱歉。”说着说着狄兆荣也红了眼。
“荣叔,我问过乔治医生,说只要你配合治疗,放开心胸调养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我们两个人相对流泪,这时史金突然推门进来,发现我们两人真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我赶紧借口上洗手间去洗把脸,清理一下自己。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史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正在削苹果,他的手很巧,削好的苹果皮连成一长条没有断开。
史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又开始削第二个。我拿起另一把小刀将果肉切成小块,然后拿叉子叉一小片苹果送到狄兆荣嘴边,他听话地张开嘴吃着,吃完了还会张开嘴等我继续喂。
史金看看我,笑着说:“阿欢,你很有面子哦,我削好苹果给狄先生他从来不肯吃,我原本是削给你吃的。”
他这一说让我一下子红了脸,我迅速地瞅了瞅狄兆荣,看他一副咪咪笑的样子。我手上正叉着一块苹果举在半空中,送也不是,撤回来也不是。
狄兆荣拉着我的手把那块苹果送到自己嘴边咬下,才将我的手放开,一边咀嚼着一边瞪了史金一眼。
史金略坐了一会就走了,他是大忙人,很多人找他。
他走了,狄兆荣说他要睡一会儿,我帮他把床头摇低放倒,然后就坐在边上看小说陪着他。病房里安静下来,直到这时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晚上狄兆荣一定不要我陪夜,让史金送我回公寓休息。
史金陪我到楼上坐一会儿,在狄兆荣面前他一副插科打诨的笑脸,在我面前则显得忧心忡忡。他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是《病危通知单》。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欢,狄先生的健康不容乐观,我们要尽量配合好乔治医生的治疗,也不知道他这次撑不撑得过去。”
“行,有什么需要我配合或做的,你们尽管提。”我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狄先生的排斥反应很强烈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当初手术做得很成功,后来恢复也很好,不知道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很抱歉,我在国内没有照料好荣叔,是我失职。”
“这个与你无关,你也尽力了,否则你也不会赶过来。狄先生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别人是干涉不了的,你在他身边还能劝劝他。看得出你的话他还肯听,换做我们他老早训开了。”
略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如果他的情况恶化就必须马上施行第二次心脏移植手术,那个风险更大,很有可能狄先生在手术台上就起不来了,我都不敢跟他说。好在你来了,也多个人商量。”
“那当初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荣叔一发病我就可以陪着他来了。”我有些抱怨。
“那也不是我们决定的,是狄先生不想你担心。本来想恢复好了回去再告诉你,没想到这次比较凶险。”
史金略坐了会就回去了,这几天一直陪着狄兆荣,他也没有休息好。正好我来,可以共同分担些。
晚上我通过微信跟张家铭、钟力他们报平安,告知他们现在这里的情况,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
张家铭问我是否要来陪伴我,被我拒绝了,理由是他和陈夏刚到远平通讯工作,应该好好表现,否则难以服众。其实,我心里是不想他们两个人碰面,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第二天当我看到狄兆荣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荣叔,你为什么让赵宇来找我?”
“阿欢,荣叔身体自己知道,我陪不了你多久。我在马来西亚的大部分产业都分给了我的几个子女,留给你的大都是我在国内的投资,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去了。”
“荣叔,你不要这样说,你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反正已经无牵无挂,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点纪念品给你。你以后睹物思人,清明节记得来看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荣叔,我求你别说了,行不?我们配合医生做好治疗,很快就没事的,钟力他们还等我们回去过年呢!”
下午3点的时候,狄兆荣突然有点发低烧,经检查发现,发生心肌内心电图阳性结果两次,某些蛋白使细胞膜通透性发生改变,两次活检均证实为iiib级(弥漫性重度排斥反应)。
看着一帮急救人员将狄兆荣插这个管,连那个线,我只能退到病房外面,坐在长凳上等。我已经电话通知了史金,半个小时后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
史金告诉我这样的情形已经有2次了,所以他很担心。
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看见医生护士陆续撤了出来,我和史金进去,看见狄兆荣在做心肌内心电图监测。
看着那些仪器上电波的滑动,耳边传来声波的“滴、滴”声,我深深感受到人在病魔前的无能为力。
不管你是多么能干、多么有钱的主,在病痛和死亡面前都得低头。
狄兆荣看见我们进来,低声唤我:“阿欢,阿欢!”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荣叔,我在,别担心。”
“阿欢,如果这次我过不去了,你会不会为我而哭?”
“荣叔,”我一下子红了眼睛,又怕狄兆荣看了伤心,使劲忍住不让泪掉下来:“不会的,荣叔,我会陪你一起接受治疗,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
“嗯,只要你好起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
“嗯,所以你要好起来,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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