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海文笑:“你今天就是准备了一桌满汉全席,也得跟我们走。而且,季濛千叮万嘱,我可不敢违抗。”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何况去别人家过年感觉很怪异:“你们不用管我,我没事儿的。季濛那边,我跟她说就行了,她不会怪你的。”
“这是两码事儿。”
阳藿无语,这怎么就是两码事儿了……
欧海文拍拍任啸准的肩膀:“没关系的,我就是去他家蹭饭的。我全家都移民澳洲了,今年有点事情耽搁,不能过去。不用不好意思,也没有其他人。我跟你说,周妈做的菜可好吃了,保准吃了还想吃,你不去是大损失。别推辞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们走,二是打晕了被我们扛走。如果是我,我肯定是选第一条的。行了,收拾一下,我们在车里等你。”
律师果然是律师,一大串话中间连嗝都不打一个,连消带打的根本没给她回话的机会,看他这架势真的会打晕她扛走的。
任啸准望着她,眼里噙着笑意,说了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句话。
“记得锁好门。”说完,也下了楼。
周易放假了,是任啸准自己开车。畅通无阻地开了很久,穿越了半个城,驶入一片陌生的区域。
下车的时候,阳藿还有点晕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过来了。院落很大很安静,中式风格的别墅隐匿在树木之间,不是婉约的苏园,而是更偏向北方的建筑格调。
她跟在他们后面环顾四周,这么清幽的地方太适合修身养性了,简直就是一处秘密的桃花源。
任啸准突然回身拽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把她拉到身侧:“别一个人走在后面。”
他们一进门,周妈就从厨房里迎出来,手里还捏着一个鸡蛋。
“老爷子在楼上?”任啸准问周妈。
“对,在书房里。”
他转头对阳藿说:“我上去一趟,很快下来。”
离开前看了欧海文一眼,欧海文立即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周妈早就注意到阳藿,讶异一闪而逝。她是任家的老人了,看着任啸准长大,虽然对他捉摸不定的性子不能说了如指掌,可她知道他向来在男女之事上非常谨慎,何况将人家小姑娘带回老宅,更是绝无仅有。
她对他的心思察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打量阳藿。模样俊,行为举止很有教养,同她打招呼的时候得体大方,尤其是那双眼睛,瞧着特别干净舒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心下立马对她亲近起来。
她让人给他们泡茶,被欧海文的几句俏皮话逗得直乐,进厨房前一把按下准备进去给她帮忙的阳藿,叫她安心坐着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春晚最后的准备进程,欧海文感慨:“我唯一一次完整地将春晚从头看到尾还是在伦敦留学的第一年,那时候真是……”他笑着摇头。
“思乡情切?”
“是啊,思乡情切。”
阳藿笑笑:“好在没有离开祖国太久,否则就该是近乡情怯了。”
欧海文端过茶杯喝了一口:“第二年,我就认识了啸准。真的是,狠狠地干了一架。”
“你们?”她吃了一惊,实在想象不出任啸准打架的画面。
“是啊。当时年轻气盛,互相不服气,那一架打得相当惨烈,被揍得满地找牙都不肯认输。你别看他平时这样,这家伙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你看这里,”他指着左边眉尾一道不易发觉的细白长痕,凑近了一点,“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疤,缝了五针。”
“下手够狠的呀。”
“可不是!”
“你又把那些陈年糗事翻出来毁我形象了。”任啸准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下来,看上去心情很好,含着笑对她说,“别听他的。”
欧海文见他一个人,问道:“老爷子呢?”
“还在书房,写完那副字就下来。”
三个人正聊着天,阳藿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人,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小姑小姑,我们都在二舅公家呢。你现在在哪儿?”习慕童嘻嘻哈哈地声音传进耳朵。
她拨弄着面前常青灌木的闲地坐着小木凳在炭火上转动容器,至少在她看来是悠闲的。烤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部分。大爷站起身,她很有经验地捂住耳朵躲远了一点,看着他拿一根粗粗的钢棍撬开爆米花机,紧随着一声不亚于大炮的巨响,爆米全都被冲进黑黑的长袋子里,袋子的底部有皮垫。她蹬蹬蹬跑过去将小盆子对准尾端,大爷便拎起袋子把白白胖胖的爆米倒进去,那种扑鼻的米香她现在都记忆犹新。她那时候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之一,如果让她在宇宙起源和爆米花机的秘密中间选一个,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不过,扛着老式爆米花机的走贩渐渐销声匿迹,于是就用糯米取代了爆米。
“你知道爆米和糯米的作用是什么吗?”问完,她又自顾自的继续回答,“是为了让肉丸子膨胀起来,那样更好吃。”
她家习惯在小年夜炸肉丸子。上午她是在爸爸剁碎猪肉的菜刀声中醒过来的。她的父母不喜欢用绞肉机,机器绞出来的猪肉太碎,没有肉味儿。而手剁的肉感更好,更有韧劲儿,但是要花些功夫,翻来覆去地剁很长时间。猪肉剁好了之后,就可以把所有的材料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装在大盆子里放置至晚上。
她为了肉丸子,晚饭都只是随便吃一点。父母泡上两大杯很浓的茶,系上围裙。锅里盛了三分之二的油,烧红需要一段时间,她总是等不及的在旁边绕来绕去。
“我爸右手捏一把陶瓷勺,左手像这样,”她虚握成一个拳头,好像在把什么从手指和虎口中间挤出来,“像这样挤出一个圆球,用勺子剜下来放进油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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