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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作品:凤城花渡|作者:沸点123|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4:10:29|下载:凤城花渡TXT下载
  一个星期之后,体检结果和龚宇廷暗暗要求的dna亲子结果出来了:李秋燕和龚宇廷血缘关系达到99。9%。龚宇廷最后的一点侥幸被彻底摧毁了:难道自己一直爱着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亲身女儿?难道常常给彼此的身体、心理带来无限愉悦的竟然是亲身父女?

  龚宇廷没有回到宾馆,直接去了墓地,第二天,守墓人发现了他,他的脑浆涂满了刘正琴和李荣富的墓碑。警c在他身旁的包里发现了遗书:“我做了很多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决定在刘正琴夫妇坟前了结生命,希望把我葬在西边的坟地里。龚宇廷绝笔。”另外一张纸上写着死后的他名下的财产分割,越州的所有财产留给老婆孩子,沪州房产全部赠给李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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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燕不明白龚宇廷究竟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非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可。为什么要埋葬在桃花渡?难道他得了不治之症?她去了一趟医院,看到了他们的体检报告,也看到了dna亲子鉴定报告,她明白一切,她开始怀疑一切。

  她回到宾馆,她呆呆地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不吃不睡。一夜之间,她整个人憔悴得如一片隆冬里的黄叶,干枯单薄,毫无光泽,好像一阵微风就能把她吹倒,好像一滴冰水就能把她击碎。

  李秋玲、刘雨淇同样悲悲哀哀地陪伴着李秋燕,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几天之后,李秋燕心情好起来,吃了点东西,招呼刘雨淇和李秋玲帮她打扮:“这几天都成什么样子了,嘻嘻,我不伤心了——我要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你们面前!”

  天亮的时候,刘雨淇、李秋玲怎么也找不到李秋燕。

  下午的时候,陈家辉、李秋玲在桃花池里发现了冰冷的李秋燕,她走了,永远的走了:一身洁白的婚纱,粉红色的皮鞋、洁白的袜子,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左手捏着一块宝石花的手表,右手抓着一把无花的桃树枝,绿色的桃叶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残阳如血,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大地、树林、池塘。

  陈家辉抱着李秋燕冰冷的身子,缓缓地站起来,默默向着三清寺走去,李秋玲一声不响地跟着。三清寺旧址一片荒芜,陈家辉这才想起来,三清寺已经迁到南边五六公里的旧窑厂附近。他仍然抱着李秋燕冰冷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着,李秋玲仍然一声不响地跟着。

  西边的残阳渐渐消褪,两个人身影在黄昏中拉长拉长,渐渐地暗淡,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没有流一滴泪。

  三清寺修建的工地上亮着灯,佛像法器安置在帐篷里,慧清、觉清小和尚低头诵读经文,罗大师接过李秋燕的身子,轻轻地摆放在地上。陈家辉跪倒在帐篷里,嘴里一阵响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里甜甜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李秋燕雪白的婚纱上,犹若点点桃花。

  李秋玲想哭,却一声也哭不出,一滴泪也流不出,身子一阵痉挛一口血涌上来,她用手一捂,粘稠的红红的血在手掌中熠熠发光:“姐姐,姐姐!”李秋玲晕死过去,慧清小和尚停了念经,捧来一盆清水。罗大师说:“让她睡吧,睡一会醒来就会好了!”

  陈家辉一种悲凉从脚底升起,双腿变得冷冷的,心脏变得冷冷的,头脑变得冷冷的。

  陈家辉冷冷地问:“大师,你相信缘分吗,真有缘分吗?大师——你说,真的有缘分吗?为什么?”

  罗大师说“缘就是缘,有缘就有分,渡就是缘,缘就是渡,一切皆有缘,一切皆可渡。”

  陈家辉不懂:“大师,我不懂,我只是看到了——我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地在流淌!”

  罗大师闭目不语,佛珠缓缓在他手中滑着,光滑的佛珠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也没有终点,永无止尽。

  慧清、觉清小和尚绕着李秋燕的身子慢慢地转着圈,垂目念经,声音抑扬顿挫:“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

  罗大师缓缓地张开眼睛,他的声音似乎在很远很远处:“跟我来吧,你躺在这张床上,枕着这个枕头睡吧,一觉醒来,你就知道什么叫‘缘’和‘渡’。”

  陈家辉跟随罗大师走进帐篷,看到一张窄窄的床,面露疑惑。

  罗大师说:“这是一张用菩提木做的床,这是一块用三生石做的枕头。你睡吧,你睡吧——睡着了,什么都明了!”

  第五十五章 前世今生(大结局)

  题字:罗大师没有说完,眼角流下几滴泪水,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了。陈家辉大惊,罗大师淡淡一笑,还是缓缓地说:“陈施主,天机不可泄露,倘若泄露自然会受到上天的惩戒。现在我看到了你们的过去和未来,就看不到尘世的繁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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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大师口中念念有词,佛珠在他的指尖滑动、轮回。

  陈家辉刚想躺下,外面响起一阵摩托车、汽车的喇叭声、刹车声、人的嘈杂声。罗大师和陈家辉走到帐篷外面,李秋玲也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着。数码相机的闪光灯闪烁着,兴奋的人群嘈杂着。一群记者模样的人围着李秋燕的尸体一通拍照,然后转身来对着罗大师、陈家辉、李秋玲又是一阵乱拍,四、五个话筒、三、四支录音笔、一、二个手机对着他们、追逐着他们。

  “罗大师,网上有人爆料,你这里有新闻!这个死人是不是李秋燕?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投河死的吗?她为什么跳河自杀?”

  罗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切都有定数,她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说完双目微闭不再说话,任凭记者怎样穷追猛打,罗大师一言不发。

  “你叫陈家辉吗?请问李秋燕的死与越州商人龚宇廷的死有什么联系?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是父女?情人?小三?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你衣襟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陈家辉呆呆地站立着:“有些不知道,有些不想说!”

  “你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秋燕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她是自杀吗?”

  陈家辉大吼:“能不能放过我,我心里——很——难受——”

  “李秋玲小姐,你外婆家遭遇拆q,外婆叫什么名字?她是怎么死的?你舅舅在哪里?你们家有什么打算?”

  李秋玲面无表情:“爸妈死了——外婆死了——姐姐死了!都死了!”

  次日,很多家小报、大报、大小网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报道:《越州富商命丧坟地,美貌少妇殉情自杀》、《桃花渡拆q酿悲剧,三死一伤令人心寒》、《李秋燕的死因疑点重重:投河自杀怎么会血迹斑斑?》、《夜访鬼坟:再谈墓碑上的脑浆》、《越州富商自杀,巨额遗产引纷争》……

  几天之中,微bo、博客、网站论坛、即时聊天载体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转载,围绕着桃花渡的新闻铺天盖地。各种论tan更是唾沫横飞:标题党故作深沉,吸引着点击率,五mao党一哄而上,倘若一楼、二楼说什么,三楼以下基本异口同声!

  不是老汉不明白,而是这个社会变得快!这些人怎么这样随性而为?是关心还是围观?是求真还是起哄?

  陈家辉真的懵了:韩忆清的死或许与拆q有关系,年老体弱加上惊吓,瓦片、砖头的砸打送了命,而龚宇廷、李秋燕与拆q毫无关系,李秋燕的婚纱上的血迹那是他的心,这些人怎么这样疯狂地津津乐道?

  舆论的浪潮将有关部门被逼到了风口浪尖上,新闻发布会语焉不详地开了几次,遮遮掩掩的效果自然不佳。闪烁其词的结果是:人们宁愿相信龚宇廷、李秋燕、韩忆清三人的死与拆q有关,拒绝相信另一个真实的故事。

  真相在哪里?真相在各自的臆断中变得扑朔迷离,真相在各取所需中支离破碎,真相在断章取意的传播中难辨真假。

  在纷纷扰扰的舆论中太阳依然升起,绕着这个喧嚣的尘世走一天,然后在西边从容地落下,日子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度过了半个月。

  为了配合凤城地区通扬运河两岸的经济发展,桃花渡新农村建设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拆q不会因为死个把人而停步不前。

  2

  龚宇廷的家人不同意将的骨灰安葬在桃花渡,越州母女俩捧走了他的骨灰,龚宇廷魂归故里。李秋燕火化了,李秋玲、陈家辉安葬了她的骨灰,让她入土为安。

  死者已逝,活着的仍然要活着。

  陈家辉在李秋玲的帮助下,开通了微bo,他参照一位华语歌手的几句话,发出了他的第一条微bo:“感谢已经关心和即将关心我们的网友,我们不需要用谎言去攻击另一个谎言,难道我们还缺少谎言吗?谎言永远是谎言,事实永远是事实。谎言只能带给我们一时泄恨的快感,无法让我们回到事实的本真——龚宇廷、李秋燕的死与拆q无关!拜托了,网友们,是谎言终极的时候了——陈家辉。”

  李秋玲说:“哥哥,加上我的名字吧!”

  陈家辉说:“不行,我不想让你也卷进来!”

  李秋玲说:“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在乎死去的姐姐,让她安宁比什么都好!”

  这一条微bo有关部门很是欣赏,于是很快面对现实——处理结果公布了:临时工沙凤林、沙三擅自拆除刘正洵住宅,导致韩忆清受伤医治无效死亡,刑拘;村长王家明在拆q过程中解释工作不到位,双开,另外,据村民反映,在1996龙卷风救灾中有贪污救灾款、以物抵款的不法行为、在桃花渡大桥征地中截留补偿款,并与多名女性有不正当关系,有关部门将进一步调查处理;刘正洵暴力妨碍公务,拘留15日。

  这件事就这样有了个官方结局,公众在一片喧嚣中得到了满足,至于“擅自拆除”与“妨碍公务”自相矛盾的说辞已经无人关注了。

  这网络也真怪,对于桃花渡的事情,昨天还津津有味地穷追不舍的网民,今天很快聚焦到“金陵彭小宇”和“网游——东海湾沉船事件”,好像一夜之间桃花渡的事情在网上、报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桃花渡村民闲散的时候偶尔的谈资,零星而又零星的谈资。

  又好像一夜之间,桃花渡的人忙碌起来,大桥在建设,承包田被征用,农村小区在建设。年轻的到处寻找合适的城市打工,年老的忙着家务、接送着孙子孙女上学放学、看护孩子、监督孩子做家庭作业。大多人行色匆匆——脚踏车换成了电动自行车,少数人摩托换成了小轿车,闲聊成了奢侈品——开门做事,关门吃饭睡觉。

  桃花渡的青年农民喜欢城市,他们不断地侵占着凤城的大街小巷:拿着拆q补偿开个小店、排挡,租个柜台卖手机、电脑,或者找个公司跑保险卖轿车,他们不约而同地把青春、汗水卖给了凤城,同时也挤占城里人愿意或不愿意呆的岗位。凤城的疆域还在不断地吞噬桃花渡的稻田、鱼池、树林,桃花渡人引以为荣的是——今生今世终于住到了“城角落”处,桃花渡不再是农村,虽然他们一直不是城里人,桃花渡的年轻人走出去,再也分不清谁是城里人谁是乡下人,虽然他们一直都是乡下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家辉再也没有回到杨树湾工地,再也没有人叫他“陈总监”或“陈总”,他全心全力地“监理”修建中的自家房屋。李秋玲、杨杨成了李秋燕姑苏遗产的合法继承人,沪洲的房产最终还是越州人拿了去。

  陈家辉偶尔拉着二胡,重复着那首歌: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