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说的那样很快能够解决,原因很简单:文卫助理这个职务在有关序列中取消了。至于陈保良这样的下岗赤脚医生的养老问题暂时悬着,什么时候解决那是明年或者明年的明年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平淡地飞走了。
2
一转眼,杨杨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快要放暑假的时候,杨杨正在玻璃钢瓦下的院子里做作业,门口光线一闪,杨杨一抬头,看到李秋玲站在门口。
杨杨丢下作业本飞快地跑到李秋玲身边:“姨——姨——回来啦!”
陈家辉刚刚回到家脱下衣服,光着膀子,岁月和阳光侵蚀着他的灵魂,也在他的身体上烙着印记:古铜色的脸上、脖子雾蒙蒙的罩着一层薄薄的灰土,肩头、肱二头肌鼓爆爆的,蜈蚣似的伤痕清晰爬在厚实的背上,为昔日文弱的陈家辉增添了几分粗犷。
陈家辉听到杨杨的喊声回过头来,杨杨已经拉着笑嘻嘻的李秋玲走进门来,她浅浅地笑着:“杨杨,你长高拉!哥哥,我回来了!毕业啰!”
院子里的光线在夏天的夕阳下淡淡的,李秋玲和陈家辉靠得很近很近。
陈家辉似乎闻到了一股久远的香味,一种记忆中的味道,是什么味道说不清,就像是刚刚吃过奶的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又好像是艳阳下带着丝丝热度的桂花香味,这是李秋玲身体里发出来的味道。
他脸上热辣辣的,他退后半步尽量和李秋玲保持一点距离:“你——毕业了?这么快四年就过去了?”
“嗯,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在凤城一家公司。”
陈家辉对于李秋玲找到工作并不感到奇怪:相貌姣好的女孩子找工作本来就容易,何况,李秋玲学业很好:“什么时候上班啊?”
“明天就去上班!嘻嘻,我不吃闲饭啰!恭喜我吧!”
“热烈祝贺李秋玲女士——”陈家辉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一下,发觉自己并不幽默,还是没有想到什么惊人的词语来:“热烈祝贺李秋玲女士找到工作!”
“平淡,太平淡啦!”
杨杨松开李秋玲的手,帮着她拿着鼓鼓囊囊的方便袋。李秋玲双手捋了捋柔顺的长发,将小花白碧桃花夹重新夹好,那发夹色彩淡淡的:“我来舅舅家,顺便来看看杨杨的!杨杨,这包礼物就是你的啦!”
陈家辉并没有注意到小花白碧桃花夹,那是多少年前他送给李秋玲的。
杨杨欢呼起来:“玲姨,谢谢你!玲姨,你好漂亮哦!”
陈家辉说:“去去去,不要马屁精!”杨杨拎着礼物跑进屋子里。
陈家辉不经意间看到李秋玲白皙纯净的脸,丰满精致的胸,凹凸有致的身材,【此处部分文字已经被屏蔽,给你带来阅读方面的困难,请谅解!】陈家辉说:“玲玲,你也长大了,漂亮了!”。陈家辉想起几年前在幽州的那个冬天,他们叙写了成人童话,今天,陈家辉暗暗骂自己:注意力都集中到哪儿了?难道很久很久没有碰女人就卑鄙起来了?
李秋玲也感觉到陈家辉的眼光有些游离,她红着脸拉了拉衣领:“哥哥,你也不倒点水给我喝!”
陈家辉竟然没有听清楚李秋玲说什么!
李秋燕用手扇着风:“嫂子呢?”
陈家辉端来一杯水,听到李秋玲这样问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嫂子?”
李秋玲浅浅地一笑:“你,没有再——”
陈家辉打开墙上的壁扇,说:“没有,不想再结婚了!”
李秋玲喝了一口水,看着陈家辉的眼睛:“舅妈说,你有一段时间和工地上的一个女人走得很近,为什么不结婚?”
陈家辉暗暗责骂林秀红的心眼里是放不住一句话的,她的嘴也是喜欢说的。他说:“你说——萧彤?”
李秋玲说:“嗯,是这个名字哎!”
陈家辉说:“玲玲,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一直把我当着哥哥,我一直把你当着妹妹,我不瞒你,我和她一起过了一段时间,总是觉得性格不合适,况且比我大很多岁,我不喜欢的!”
李秋玲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找啊——肖玉函那样的还是素萍姐姐那样的?还是我这样子的?你说说——”
陈家辉大笑起来:“小玲玲,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一个大姑娘家给我一个离婚的男人做媒?不会吧——”
李秋玲捶打着陈家辉一下,赶紧缩回手:“有什么不可以的啊?我已经长大了,我姐姐这么大的时候都和你结婚了!”说着捂着嘴,怯怯地望着陈家辉,她后悔提到了陈家辉不想听到的事情。
陈家辉真的有些不快:“还提那些干什么,我早就忘记了!”
李秋玲说:“嗯,忘记很好——lovemakespeoplefetabouttime,’tletyesterdaytakeupmoreoftoday。”
陈家辉听不懂,那些拼命记忆的英语单词早就还给英语老师了,一脸的羞愧。李秋玲接着说:“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情。不要让太多昨天占据你的今天!”
陈家辉重复着:“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也使人忘记爱情。不要让太多昨天占据你的今天!”
3
桃花池的故事永远是传说,渡船将会成为远去的风景,当我们试图寻找到昨天的记忆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今天和明天。昨天是文物、是故事,今天是阳光、生命,明天是蓝天、梦想。
两人正说着深奥而又简单的爱情哲理,王家明领着几个人进来了:“陈家辉,噢,你在家正巧,这里是一份拆q宣传单,你们一家先看看,同意了我们就来商量签订合同!”
陈家辉接过传单:“好的,我知道了!”王家明一行人开始拍照记录着,忙了一阵子走了。
李秋玲说一声:“哥哥,我去舅舅家!记住,lovemakespeoplefetabouttime,’tletyesterdaytakeupmoreoftoday。”
陈家辉将李秋玲送到门外,大路上方的标语横挂着,“人民大桥人民造,造好大桥为人民!”、“先拆q先拿补偿,先签协议拿奖励!”、“依法拆q光荣,阻碍拆q违法!”村头的喇叭一个劲儿响着:“桃花渡大桥是一项利民工程,有关部门投资数千万建设大桥,将分隔几千年的桃花渡和桃花垛连接起来,为我们这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带来不可低估的效益……希望两岸的村民配合政f积极支持拆q工作……”
陈家辉看看玻璃钢瓦覆盖的院子,老式三上三下的砖木小楼房,屋子后面几棵大树,他自言自语:“房子拆了就拆了,这样简陋的楼房迟早一天总要拆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李秋玲小时候的愿望终于也可以实现了:在这河上架一座桥!”
4
傍晚时分,陈家辉一家人议论着拆q的事情。
孙阿珍说:“一百万,没有一百万不答应!这钱通到大海,又不要哪个私人拿!”
陈保良扶了扶眼镜:“你疯了,一百万?哪有这样高的价格?拆q又不是我们一家!”
孙阿珍板着脸:“你啊,没有用的东西!你不晓得‘拦腰一刀’的说法啊?”
陈保良说:“这是你去小商品市场买鞋子、衣服啊?拦腰一刀!拦腰一刀?”
陈家辉摆摆手:“你们吵了大半辈子,不高兴的事情你们吵,开心的事情你们也要吵!这件事,依我看,看看他们的开价再说!他们开价低,我们就水涨船高!”
孙阿珍眉开眼笑:“领导就是领导,你看,儿子想得多周到!”
陈保良不说话,拉着杨杨去看电视。
曹添鸿来了,他很少很少来陈家辉家,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沙三、沙风林兄弟。
他们彼此客气一番,曹添鸿言归正传:“陈总监,今天,我功夫忙忙的,曹大老板、有关领导请我来做你们的思想工作。”曹添鸿吐一口烟圈:“不知道你们一家人有没有商量好!你知道的!识相的是拆,不识相的也是拆!”
陈家辉苦笑着:“曹大哥,你和我都参加过拆q,没有想到今天快轮到自己头上!”
曹添鸿也笑笑:“拆q不等于是件坏事!就看你这样运作!搞得好,坏事能变成好事情,反之,好事情也能变成坏事情!”
陈家辉笑笑:“曹大哥的话深奥!”
曹添鸿瞟了一眼陈家辉:“深奥?不见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身处世坚持一句话: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官不跟匪斗,匪不跟兵斗,兵不跟穷斗。”
孙阿珍说:“现在你们不都是官啊,怕什么啊?”
曹添鸿看一眼孙阿珍,孙阿珍感到一阵寒气袭来,曹添鸿说:“你还真把我们当着官了?在那帮农民工面前,我们喝五吆六的像个官,其实,在真正的官面前,我,陈家辉都是孙子,都是一个屁。你、我考虑的是怎样把这个屁做好,要有一点臭味还不能熏了那些大人物。否则,大人物一句话,我们就会在工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经理总监都不是,就是一个屁!”
陈家辉感到曹添鸿玩起深沉了:“曹大哥,你就直说吧,我们怎样做!”
曹添鸿一拍大腿站起来:“陈总监,爽快!明人快语——你们家第一个在协议上签字,价钱他们说好了19万!”
孙阿珍听到这个数目差点晕过去:“19万?就19万?我听说桃花镇的赵三家没有我们家平方多,29万呢!”
沙风林笑笑:“婶娘,你别着急——盘面上19万,骨子里补助10万,再加奖励4万!不过,你们对外这能说19万,要保密!不然那额外的14万元一分也拿不到!”
“为什么?”孙阿珍脸上有了喜色,就是不懂为什么要保密。
一直没有开口沙三说:“陈家婶婶,如果第一家是高价拆的,此后我们的工作就没法做!一个比一个要价高!你要理解我们!”
沙风林说:“这个房子的楼板就是我们抬上去的,想不到过几天还是我们带人来拆掉!这个房子33万拆掉算是赚了!”
孙阿珍掐指一算的确赚了不少,存在银行的22万元利息三年了才2万多,这房子十年前花费还没有10万呢。她表面上装着不开心的样子:“我还不想拆呢!住得好好的!哪个想搬来搬去的!”
陈家辉有些不解:“王家明今天晚上才来看到的,你们这么快就算好了?还没有丈量呢?还有——不是说造桥吗,与东进地产有什么关系?”
沙风林说:“陈总监,不要问得太多,我们有些事情也不知道。丈量个屁,你们的房屋底簿都在有关部门,多大多小一清二楚。几天前我们就评估了拆的十几户人家,把你家作为第一家是因为我们认识你,名利双收的事情不能让给别人吧!至于这玻璃钢瓦的该的院子,我们估计了一下,算了2万,本钱不会超过5千的。顶起真来,你这个也算是房子?”
孙阿珍高兴起来,这几年院子里一直被玻璃钢瓦盖着,憋屈了这几年的不见阳光,到头来赚了钱,还有些不甘心:“不是说,三面有墙上面有顶就算平方的吗?这么大的一个房子,就2万?”
沙三说:“嘿嘿,你算算看,这个价格?不是看在陈家辉面上,你想想会有这么多?不要得高跋高!”
曹添鸿打了一通电话,皱着眉头说:“别说了,一会王家明到这里,你们就签了协议。”
这天傍晚,陈家辉以33万的价格把“家”卖给了拆q队,村里答应安排宅基地盖房子,几方面的人员皆大欢喜。最忙的要算是孙阿珍了,她立即联系好娘家,陈家辉舅舅家答应他们临时去居住。孙阿珍摸摸这摸摸那,收拾这样收拾那样。
孙阿珍清洗着锅碗瓢盆:“新房子一定要有个好厨房,装上抽油烟机。”陈保良整理着很久没有用过的旧渔网说:“要有书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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