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怒气渐消:“陈家辉,我服了你!我不是怕你耍什么花招,我是被你一颗好心打败的!现在,我答应你,三天以内解决问题,因为我们老板也有一些资料在我手里,我能说这样的大话!你叫黄庆标在两天以内加一座楼梯算是消防通道,不为别的,就为浴客着想,行不行?”陈家辉立即打电话和黄庆标商量,黄庆标不冷不热地答应下来,用角钢和白锈铁连夜赶制了一座楼梯。
曹添鸿也忙得不可开交,究竟忙什么,陈家辉不知道,他们知道。
第二天早上,黄家爸妈被人用轿车接到东进房地产公司,他们签了字拿了10万元钱,然后去精神病院接黄家爷爷回家,黄家澡堂也不需要停业整顿了,事情总算有了个不错的结局。
陈家辉松了一口气,他要求保留部分王家明的床照,曹添鸿也满口应允。然而,陈家辉和黄庆标的说话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俩人之间就像隔了一道质量一流的玻璃墙。
陈家辉二天一夜没有回家,瞌睡、饥饿、烦恼……他精疲力竭踏进家门,院子里脏兮兮的,房屋里隐约传来轻微的哭喊声,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他急匆匆地推开房门:杨杨在小床里手舞足蹈地哭着,声音嘶哑,满脸的泪痕;李秋燕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痛苦万分地辗转着……
第二十章 血染青花瓷
题字:人啊,有时候很怪,陈家辉痛恨特权,当自己享受到特权带来的便利的时候,心情舒畅地感恩戴德,他望着特殊病房里安安静静地躺着的妻子和儿子,从内心感激田局长的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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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见此情景大吃一惊,急忙抱起杨杨,用脸贴着儿子额头,顿觉滚烫滚烫的,他感觉到儿子身上的热气烘着他的脸。他一边喊着“小燕子、小燕子”,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李秋燕的额头,同样烫手得很,迷迷糊糊中李秋燕眼睛微微张开,有气无力地说:“杨杨呢!我头疼,头疼……”杨杨停了哭,睁着眼睛望着陈家辉,眼角涂满了淡黄色眼屎。
摩托车无法将两个病人同时送到医院,陈家辉拿起电话:“爸爸快来!秋燕、杨杨发热,很厉害,快点来!”他思考着,怎么办?他打电话给黄庆标,朋友之中只有他有一辆昌河面包车,黄庆标说在凤城购买装潢材料。他打电话给曹添鸿,曹添鸿调动一辆二辆轿车应该没有问题,他说在滨海丈母娘家。
陈保良背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赶来,量体温看体表情形,初步断定母子两人重感冒。陈保良立即给母子两人注射了退烧药液。陈保良说:“小辉啊,他们母子俩要送去凤城医院检查,最近流感厉害!还有,不确诊不能乱用药……”陈保良去韩平家借来三轮车,陈家辉已经一手抱着杨杨,一手扶着李秋燕到了院子里,李秋燕身子软软的勉勉强强地勾住陈家辉的脖颈,依靠着陈家辉的肩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陈保良又从李秋燕房间里拿来一床被子垫在三轮车里,韩平也赶来了:“我来蹬三轮车,”你骑着摩托车用脚蹬着、推着三轮车走!”李秋燕蜷缩在三轮车箱里,陈保良抱着杨杨坐在她身边,韩平全神贯注地扶着车把,陈家辉调好车速,一只脚蹬着三轮车尾……
四车道的国道只剩下二车道,另外二车道已经封闭起来,挖掘机、铲车在忙忙碌碌地作业,陈家辉他们这样的行驶方法很危险,但是,他们为了尽快赶到医院,必须冒这个危险。陈保良也考虑过喊120救护车,一是修路期间从凤城赶到桃花甸至少需要半小时,于其等待不如赶时间,二是这样的行驶方式在当时很正常。
刚刚上了国道行了二三路,斜刺里,一辆轿车在他们前边不远处停下来,吓得陈家辉差点从摩托车上跌下来。东进拆迁办的田局长摇下车窗:“怎么啦?谁病了?”陈家辉冷冷地说:“嗯,田局长,我老婆儿子!请让开,能不能让我们快点走啊!”田局长没有理睬他怀着敌意的话语,他打开车门:“你们这样走很危险!你们下来,坐我的车去凤城医院!”陈家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卑鄙的伪君子会有这样的善心:“不用,我们这样也快!”田局长笑笑:“不是让你坐,是为了你老婆孩子!”王家明、曹会计从车里走出来,他们不由分说,将李秋燕抱进车里,陈保良正犹豫着,田局长几乎是把杨杨抢过去抱在手里,他板着脸说:“孩子这样烫,你们开什么玩笑!是开玩笑的时候吗!”陈家辉支好摩托车上了轿车,田局长抱着杨杨在副驾驶位子上坐好,轿车直奔凤城医院。
田局长说:“怎么,不信任我?哈哈,小陈,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十足的坏人,也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今天帮你家一个小忙,不需要你感谢我,我为了自己。”
陈家辉扶着李秋燕,疑惑地问:“为了你自己?不懂!”
田局长笑笑:“你还小,你当然不懂!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这儿看不惯,那儿看不惯的,现在习惯了。有时候人啊,做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说很多自己不喜欢说的话,就这样的矛盾。哈哈!”
车窗外尘土飞扬,沙子钻进车内,陈家辉揉着眼睛。田局长看着后视镜,说:“看看,我们就不怕沙子!”
陈家辉说:“为什么?”
田局长说:“我们这年龄,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了去,刮进眼睛里的沙子多了去,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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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田局长很高兴,他觉得能做一件好事情,心情很是晴朗。兴致勃勃地说了很多本不该和陈家辉说的话。田局长忽然大声问:“陈家辉,你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陈家辉说:“我当然是好人!”田局长说:“嘿嘿,你除了孝敬、勤劳之外还有什么?偷鱼?打架?背信弃义……”陈家辉说:“我是为了生存,你,能不能不要说?”田局长说:“好,好,懂得生存还不错,孺子可教,你要记住,我不是一个坏人,你也不是一个好人,哈哈!”
沉默,沉默。陈家辉哑口无言,田局长也闭口不言。
陈家辉一言不发地抱着李秋燕进了医院。医院里很忙很忙,挂急症也需要等待,陈家辉心急如焚。田局长笑笑,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医院立即安排好了一切的一切,无需排队、无需押金。陈家辉惊叹田局长的能耐,他永远不知道田局长与院长之间的关系,只有他们知道。
人啊,有时候很怪,陈家辉痛恨特权,当自己享受到特权带来的便利的时候,心情舒畅地感恩戴德,他望着特殊病房里安安静静地躺着的妻子和儿子,从内心感激田局长的援手。
曹会计骑上陈家辉的摩托带上陈保良也赶往医院,韩平要王家明坐他的三轮车,王家明摆摆手理理衣服,挺着渐渐鼓起来的肚子往村部走去,韩平刚想骑着三轮车回去,孙阿珍拎着水瓶、脚桶赶过来。
陈保良、曹会计赶到医院的时候,李秋燕、杨杨已经安排在检查,韩平、孙阿珍赶到的时候初诊结论已经出炉。韩平一直做油漆匠,很少休息,陈家辉与他闲谈中了解到韩平要结婚了,这几天忙着将房子做简单的装修。
新娘子是安徽的,经人介绍认识的,彩金一万八,车旅费三千八。
陈家辉说:“我要提醒你,当心人财两空。”
韩平说:“不会的,她的户口已经迁过来了,昨天我们领结婚证了。”
陈家辉说:“有没有搞错啊,你们有感情吗?你们谈过恋爱吗?这好像是买来的新娘啊!”
孙阿珍说:“小辉啊,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们这里外来的媳妇多呐。以前有骗婚的,这几年少了,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陈家辉摇了摇头:“不知道。”
孙阿珍说:“我们这里富裕了,本来想骗婚的,发现过得蛮好的不想走了。”
陈家辉说:“可怕,还是有点可怕。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就结婚了,有点可怕!”
韩平望着窗外,平静地说:“生活在最底层的乡下人,谈爱情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陈家辉吃惊地看着韩平:“绝!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陈家辉手机响了起来,是孔令锋打来的。陈家辉跑到阳台上接电话,通话时间很长,他要陈家辉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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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夏天的时候,长江发大水,采砂船受到监视,孔令锋爸爸孔祥清一直没有赚到钱,秋天到了的时候就拼命跑船弥补夏天的损失,哪晓得前几趟在引江河遇到了怪事,碰坏了人家的船,船上装满了瓷器。明显看的出是一堆碎瓷烂碗,报了案也无用,没有谁能证明这些碎瓷烂碗是什么时候破碎的,只要放血赔偿。一次二次无所谓,就怕缠上身丢不了就后患无穷了。
原来,杨二,顾林生、乔大,沙风林失去“上楼板”的营生之后,东游西逛寻找营生。有一天,他们逛到北新街瓷器市场,说来也怪,整个北新街没有一座瓷窑,偏偏满大街都是瓷器,河里是装满瓷器的船,岸上是装满瓷器的车。他们突发灵感,东拼西凑买到一条六成新的七吨水泥船,从北新街收集瓷器垃圾,再三文不值二文地买一些廉价的青花瓷器装满船。他们把船航行到引江河上,遇到合适的船就迎上去碰撞,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之后,几个人跳上大船讹诈钱财。
他们认为船号尾数有8的属于有钱人,也巧得很的是,孔祥清的船号尾数是88,于是他们就盯上了孔老板的船。第一次孔老板报案,报案结果是杨二他们营业证、运输证齐全,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碎瓷烂碗不是在这次碰撞中损坏的,双方承担责任,孔祥清耽误了行程还赔偿了四千元,白白跑了一趟船。第二次碰瓷的时候,孔老板直接和他们私了,赔偿两千元,第三次碰瓷直接私了,还是赔偿两千元,孔祥清和他们讨价还价,杨二说没有优惠价,再啰嗦还要卖些鸡鸭鹅给他。
孔祥清赶紧摆摆手赔了钱,他知道“鸡鸭鹅”是码头上的买卖,运砂船一旦停靠陌生的码头,就会有几个热心人向船上扔上几只鸡鸭鹅,然后就开价收钱,一般是市场价格的二倍,理由很简单,码头的土地原先是他们村子里的,他们现在送货上门服务,总得加点手续费用的。
在长江里混的孔祥清也不是个软柿子,很快打听到是溪尾村的杨二,顾林生、乔大,沙风林几个在搞鬼,这几个人与曹添鸿、曹杨鸿、沙三是狗肉朋友。又打听到陈家辉与曹添鸿有往来,于是想请陈家辉出面打个招呼,不要总是盯着他的船碰瓷。
陈家辉听说过汽车“碰瓷”,没有想到“碰瓷”原来来自水上交通。急忙央求曹添鸿帮忙,曹添鸿在滨海,说等他回来处理,陈家辉就电话告诉孔令锋,叫他放心。
几天后,曹添鸿从滨海返程,带着个长相一般般的姑娘回到家,和韩平的情况差不多,花费了二三万元钱,领了结婚证。简简单单地举行了婚礼,曹家妈妈眉开眼笑地嘱托曹添鸿要为老婆多着想。曹添鸿就想到自己打打杀杀的营生终究不是个办法,于是就处理好孔祥清事情后,忙着自己的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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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李秋燕、杨杨出院了,陈家辉领着妻儿回到家,放了炮竹点了佛香。去医院花费自然不会少,陈家辉在钱财上自然就捉襟见肘了,就将晒干的鸭毛、鹅毛送到雅丽菲羽绒加工厂去。
陈家辉急急忙忙地跑进厂长办,想早点买点回家照看刚刚出院的老婆孩子,他不放心。
郭厂长说,由于受金融危机影响,羽绒出口减少,毛价下跌。原先单价十六元的鹅毛降价到十一元,鸭毛由十五元降到九元。
陈家辉说:“哪有降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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