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细致的肌肤也被他的胡碴刺得红红的,长长的黑发散落在床上,形成一幅诱人至极的图画。她害羞地对他微笑,似乎仍下习惯两人的亲密关系。
务楚泛开一抹温柔的笑容。“阿娇,我没有你想像中野蛮吧?”他揶揄道。
“我发现你似乎很享受,而且——”
突如其来的夜枭叫声,使他的调笑话语猛然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务楚从床上一跃而起,“阿娇,快把衣服穿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单若娇顾不得害羞,急忙跟着他穿起衣服。
务楚没有回答,看到自己衣服上暗沉的血渍时,他心中震动了一下,居然生起一丝拥有她的喜悦感觉。
他准是疯了!任何事只要扯上这野丫头,他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唉,这对他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一边穿上外衣,一边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我们要回家了。”见她仍一脸茫然,他补充道:“我的人在楼下,现在正准备上来救人。”
单若娇眼睛一亮,高兴地冲上前抱住他。“太好了!务楚……”她又叫又跳的,完全忘了此举会引来门外的守卫注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高兴,但现在给我躲到一边,我又要为你处理善后了。”务楚叹口气道。
果然,他的话声才刚落下,房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打了开来。
第四章
“喂,那个女的在鬼叫什么啊?”这是两名守卫冲进来的第一句话。
当他们看到两人已办完事的模样,不禁淫笑出声。“喂,朋友,你可以走了,换我们兄弟俩享用她。”
务楚耸耸肩,假装收拾行装。
两名守卫不再理会他,其中之一看着单若娇,目光充满yinhui。“既然这个野丫头已经尝过男人的滋味,我们应该给她什么样的乐趣呢?”
“干脆一起上吧。”站在门边的大个子建议道。“反正她迟早也会尝到那种滋味,不如今晚先让她开开眼界吧。”
“这个建议不错。”第一个开口的坏家伙附和道。“等我们享受过了,再去叫大哥来,他应该也不会放弃这么诱人的大餐才对。”
“哦,你们想分享她啊!”务楚突然开口。“那要不要连我也一起算进去,我到现在还意犹未尽呢。”
单若娇顿时睁大了眼睛,但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平时都是女人在服侍我,三个男人同时伺候一个女人,我还真没试过呢,想想都觉得兴奋起来。”
两名守卫盯着务楚半晌,才慢慢说道:“朋友,要跟我们一起分享她也行,但你得排在最后一个。”
“当然,我再怎么行也得休息一下,两位大哥请先享受吧。”务楚戏谵地说道,惹得两人齐声大笑。
“不错,你真的很上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个子笑着说道。
他和同伴随即把刀放在桌上,朝着单若娇走过去。
单若娇震惊得想要张口大叫,务楚却迅速地伸手捂住她的嘴,还向两人使了个眼色,嘿嘿贼笑。等两名守卫走到离他们三步之遥,他突然把单若娇用力往前一推,冲上前抄起桌上的刀,迅疾回身刺中一人的背。
一切发生得太快,被攻击的守卫闷哼倒地,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怎么回事?!”另一人惊惶地叫道。
务楚趁乱将单若娇拉了过来,将另一把刀交到她手上。“朋友,我忘了告诉你,我从不和任何人分享我的女人。”
“混蛋!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以顺利带走她吗?”大个子恨恨地吼道。“不可能的,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你还没走到楼下就会血溅当场!”
务楚若有深意的微笑。“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特地找了帮手来。”
他撮唇发出尖锐的夜枭叫声,一脚扫向抓起椅子朝他扑来的守卫。
大个子重心不稳地往前倾倒,务楚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刀,银白色的刀身瞬间染成血红。
单若娇这时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恨恨地朝务楚吼道:“该死的你!居然敢这样吓我!”
“不然我们要如何清弥迫在眉睫的危机?赤手空拳闯出去吗?”务楚漾开一抹笑,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阿娇,你忘了吗?我说过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单若娇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可是……你至少该先跟我打个招呼,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就是要你也相信,才不会露出破绽啊。”务楚笑着答道,以食指轻点她的鼻子。“再说,我也不认为你会懂得我发出的暗号。这件事过后,我们应该多花点时间好好了解彼此。”
他说得没错,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如此的深。两个完全下了解彼此的人,因为被迫发生关系而结合,这样的婚姻真能长久吗?
在单若娇默然思索的同时,楼下传来打斗和吆喝的声音,务楚知道齐泽等人已经动手。
“阿娇,躲在我背后,这次我们真的要走了。”他高兴地说,准备走出房间时,只见屠夫冲了进来。
“狗娘养的,是不是你做的好事?”屠夫怒气冲天,以为这一切是务楚为了夺取单若娇而使出的手段。
“屠夫,你应该答应那笔交易的,那么就可以避免掉今晚发生的事。”务楚语气冷酷地说。
屠夫愤怒又不解地瞪着他。“我真不懂,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对这个野丫头如此关爱?”
“屠夫,你知道自己绑架的是谁吗?”务楚眯着眼反问。
屠夫望向单若娇,仍不觉得她有何特别之处。“她不就是个野丫头吗?难道会是多重要的人?” “没错,她确实是个野丫头。”务楚点头同意,不理会单若娇发
出的抗议之声。“但你绝对想不到,她同时也是镇国公的孙女,当今兵部侍郎的女儿,高阳王的小姨子。这下你总该知道,因自己误判情势而闯下什么大祸了吧?”
屠夫的确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她就像个没教养的野孩子,怎么会——”
“但她确实就是。”务楚打断他的话,免得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掐死他。虽然单若娇的个性野了点,但他无法容许任何人轻视她。
“老天……”屠夫僵在原地,知道自己这回是阴沟里翻船,被人利用了。
“屠夫,你现在是死罪难逃,但仍有一条活路可走。”务楚看着他惨白的脸孔,冷冷地说道。
屠夫怀疑的望着他。“怎么可能?单是高阳王就绝对饶不了我。”
“没错,他是不可能饶恕你。”务楚同意道。“不过,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担保你死罪可免,但坐牢就免不了了。”
屠夫眼睛一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务楚看他一眼,唇角浮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明天你随便拿一块血帕,到预定的会面地点和那个女人碰面,我要亲手将她逮捕归案。”听得出来,他对卓萱香做的一切恨之入骨,决心将她绳之以法。
屠夫瞥向小床,上面没有落红的痕迹,可是刚才他明明听到两人欢爱的声音,难道这北国男人要花样愚弄了他?
务楚打断他的思绪。“别想了,这种事要做假容易得很,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庆幸自己思虑周密,没有让单若娇的处女之血遗留在床上。将对她名誉的伤害降到最低。
算了,这个野丫头是不是完璧之身已经不关他的事,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性命上比较重要。屠夫不确定地问:“你真的可以保证我逃过死罪?”
“我以性命担保。”务楚挺起胸膛,深邃的黑眸盯着他。“屠夫,老实告诉你,即使不用你帮忙,我也能将指使你的女人抓出来。只不过我急着返国,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所以才会和你做这笔交易,你最好识时务一点,为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送命太不值得了。”
没错,他不会笨到为了一个和自己下相干的女人牺牲生命。屠夫毅然答应道:“好,我跟你合作,把那个女人交给你。”他顿了顿又问:“事到如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务楚看着他,伸手揽住单若娇的肩膀,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我是她的未婚夫。”
屠夫睁大眼睛,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肯花一大笔钱买下这个野性难驯的丫头。
这次他可是栽了个大跟头,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 ☆ ☆
在屠夫里应外合之下,卓萱香当场被逮,由于罪证确凿,她被贬为官妓,其父也因教导无方丢了官职,全家流放到北地充军。
务楚在回贰城的路上主动向李厘提亲,后者自是喜出望外的答应。为了下让单若娇遭受第二次伤害,务楚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改变初衷。
回府之后,务楚简略地向单诗芩说明事发经过,只保留他与单若娇发生关系一事。
单诗芩感激万分地说道:“务将军,谢谢你,多亏有你当机立断追了上去,否则阿娇的下场不堪设想。”
“王妃不用客气。当时她没有护卫随侍,想也知道是偷跑出来的,既然让我遇上了,总不能放着不管,幸亏我及时赶到,才没发生令人遗憾的事。”务楚神色自若地说道。
单若娇小脸涨得通红,听出他是借机在教训她。她真搞不懂,务楚为什么要隐瞒他们之间的事?她盯着他,但他只看着她姐姐,好像她不在场似的。
单诗芩投给务楚一个了解的眼神。“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阿娇就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才会惹来一身麻烦。”说着,她望向妹妹。“阿娇,我希望你能谢谢务将军。想想看,如果他晚了一步……”
单若娇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要是姐姐知道已经晚了一步,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我已经谢过他了。”她低垂螓首,满怀欺骗姐姐的罪恶感。“姐姐,我累了,可以先回房休息吗?”
“当然可以。”单诗芩轻抚她的发丝,充满怜惜地说。“我会吩咐香琳,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
单若娇点点头,避开务楚深切的凝视,转身离去。在踏出大门时,她听见单诗芩说:“务将军,真是谢谢你。我知道你会重提婚事,是为了将这件事的伤害减到最低,经过那场宴会,阿娇再也禁不起其他的丑闻。”
务楚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就怕她身陷强盗窝这事,仍会让全京城人议论纷纷,想躲也躲不掉。”
单诗芩深有同感。“没错,但感谢上天,至少你和她在一起,如果是她一个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单若娇快步走出院子,不想再听到更多的对话。她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此刻却别无选择。
老天,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到京城来。如果真相大自,人们知道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闹出的丑闻绝对比现在糟上十倍——没人会相信只有务楚碰过她。
她感到深深的哀愁与歉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妄为,单家和高阳王府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窘境。她终于明白,务楚的隐瞒是为了保护她,这让她的心中涌现一股暖流。
她要找个机会谢谢他,不为她自己,而是为了爷爷、单家和高阳王府所有关心她的人。
但是连续几日,她都没见着务楚的人影。
婚礼订于两天后举行。单若娇心中五味杂陈,闷闷不乐地躲在树上,边啃着梨子边思忖,要不要请香琳帮她把务楚找来?
就在这时,树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齐泽,你有没有把我们耽搁回国的原因,派人快马送信回去?”
“早在你决定追单小姐时,我就命人传口讯回去了。”齐泽回道。“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们自第一次见面就不和,现在却忽然说要成亲……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迫使你不得不妥协?”
说老实话,他很替务楚烦恼。虽然他和单若娇看起来是郎才女貌,两人都同样的俊俏、有活力,但她毕竟不是务楚心目中理想的妻子,这件事一定别有蹊跷。
务楚皱眉看着他。“齐泽,你管得未免太多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是我很担心你。”齐泽坦诚的回答。
他的担心不是无的放矢。如果这桩婚姻是勉强结合,往后的问题绝对层出不穷,甚至可能影响到两国的情谊,所以他不能不防。
务楚板着脸,冷冷地回道:“就像我对王爷说的一样,没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几天,我到哪里都可以听到人们在打采“真正的故事”,这已经把我惹毛了,你最好别跟着凑热闹。”
“是啊,就连我都曾被好奇的官员给拉到一旁盘问呢。”齐泽感同身受地说道,但他可没那么容易死心。“务楚,她没有“受伤”吧?”
务楚知道他话里的含意,其实是问她有没有受到凌辱。“没有。”他肯定地说,即使面对的是齐泽,也坚不吐实。
“我还是不太相信你会真心娶她。”齐泽皱着眉头,务楚越是表现得平静,他越是觉得有鬼。“你是有名的浪子,一向喜欢温柔、美丽又优雅的女人,就像你的梦中情人倩公主一样。单小姐跟这个标准相较,可说是差之千里,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没有文章,都是我多管闲事惹的祸。”务楚漠然回道,不想让齐泽看出任何异样。“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孤身落入贼窝,我不娶她,难道要眼睁睁看她身败名裂吗?”
“噢,真是难得啊!”齐泽不以为然地揶揄道。“没想到你也有高尚到自愿做“代罪羔羊”的一天,可敬、可敬。”
“不然你告诉我,怎么做最好?”务楚被逼急了,有点生气地反问。“如果我不接受那个野丫头,这辈子她休想嫁得出去!”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只有他了解。他又加上一句,希望能说服齐泽就此打住。“况且,这也有助于两国的合作计划,没有什么不好,大不了我再找个像大嫂一样的女人当情妇。”
回答他的是一个充满愤怒的女声。“不用那么勉强,我不会要一个“代罪羔羊”当丈夫!”
务楚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往上看。“阿娇?!”
单若娇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虽然她早就清楚自己不是他梦想中的妻子,也明白他娶她只是为了负责,但他曾经给她一个梦,就在那天温柔的对待她之时。他说,要慢慢学着认识彼此,还说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在那个时候,她真的感觉很幸福,头一次觉得自己也能像姐姐一样,拥有一椿美满的姻缘……
她真傻,男人在那种时候说的话,怎么可以当真?单若娇懊恼地把梨子往下一扔,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然后一跃而下。她的嘴唇愤怒地扭曲,此刻,即使地狱的烈火也比不上她的怒火。
“阿娇,你在上头干什么?”务楚有些心虚地问道,知道自己无心的话语伤了她,使他很不安。
“你这个骗子!”单若娇一辈子没这么气愤过,她拼命搜索着更强烈的字眼来咒骂他。“卑鄙、无耻、恶劣、下流……”
“我说过,不许你再说这些脏话。”务楚打断她,声音轻柔但坚决。“仔细听我说,刚才——”
“刚才你终于现出狐狸尾巴了。”单若娇叛逆地叫道。“务楚,你比屠夫还不如,最起码他没有口蜜腹剑地欺骗我,不像你是只披着羊皮的大野狼。”
“该死了,你越说越不像话。”务楚压抑着怒气道,他真佩服自己居然愿意娶这个满嘴脏话的女人。“阿娇,我刚刚是说着玩的。”
“是吗?”单若娇嗤之以鼻。“我刚才也是闹着玩的,你觉得好笑吗?”
她愤恨地吼道:“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务楚懊恼地看着她。“拜托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我或许瞎了眼,但却不是聋子,即使坐在树上,还是把你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单若娇声音瘩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这个混蛋,你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关心别人,对不对?”
“阿娇,别哭,我刚才说的全不是真心话。”务楚伸出手试图安抚她,她受伤的表情让他整颗心揪在一起。
单若娇完全不领情地拍掉他的手。“别碰我!”
务楚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阿娇,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单若娇朝着他怒吼。
务楚被她充满恨意的声音吓到了,但他仍然搂着她,试图解释。“阿娇,你听我说……”
单若娇手臂一振,猛然扬起藏在袖中的小刀,抵住他喉头。她神情冰冷地说:“放开我!”
务楚先是不敢置信,而后表情转成严肃。“哦,动刀子了。也好,或许现在是测试你到底有多恨我的时候。”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握紧她的腰。
他下相信她会伤害自己未来的丈夫,等他把刀子夺下之后,他要她彻底明白,除非她真的打算使用它,否则再也不可以拿刀对着他!
齐泽可没他那么冷静。“务楚,别这样——”
“齐泽,你给我闭嘴,这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来插手。”务楚吼道,继续看着单若娇说:“要我放开你,除非是杀了我。你会吗?”
“会!”单若娇满面怒容地斥道。“你最好不要怀疑,我很乐意这么做!
现在,放手!”
务楚大笑,她那只拿刀的小手正在颤抖呢。“是吗?那么划破我的喉咙吧,然后你就可以站在一旁,欢天喜地看着我流血而死。”他一寸一寸地挨近她,增加喉头上的压力,使得一丝血迹涌现,并开始淌下。
单若娇的眼睛睁得好大。这个混蛋!他的表情充满揶揄,分明是故意向她下战帖……这使她更加愤怒,因为事到如今,他还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这样戏耍着她。
就在她懊恼间,务楚突然出手想夺下她的刀子,她心中一惊,慌忙躲开,两人争夺之间,刀子竟不小心刺人他的腹部!
务楚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真的下手。“阿娇……”
“务楚!”齐泽大叫,见他腹部已染成一片血红。
单若娇呆呆看着齐泽扑向务楚,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她举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颤抖地往后退。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着浑身是血的务楚。她杀人了……杀了一个手上没有武器的男人……她杀了……
她突然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不!她不要继续待在这里!她不要待在这个让她痛苦又难堪的地方!她要……
她要回家。
单若娇不由自主地饮泣,发誓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 ☆ ☆
休养了一个月后,大难不死的务楚在李厘陪同下,来到单家的乡间别苑。
老天!他迫不及待地想逮住那个小蛮女,她居然抛下重伤的他不管,一个人跑回这里避难。
一行人踏入别苑,李厘在这个地方就像置身王府一样,母需通传就可以进出自如。直到抵达一处幽静的院子,站在前方的中年壮汉才使他们停下脚步。
“王爷好。”那人咧嘴一笑。“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
“刘将军。”李厘不敢大意,恭敬地回礼。“我带他来找未婚妻,”他指着务楚,喉咙干涩地说道:“阿娇。”
刘奎身子一僵,原本的和善立即烟消云散。务楚接触到他眼里的怒火,下颚肌肉一紧。可恶,他早该知道,单若娇会如何在家人面前诽谤他。
“她在哪里?”务楚忍着气问道。
“你最好走人,”刘奎直截了当地说,同时摆好开战的姿势。“免得我将你撕成碎片。”
“刘将军,等一等,不要把事情越弄越僵。”李厘连忙阻止。他自然明白,刘奎是想借这个机会替单若娇出口气,但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刘奎,你和王爷在吵什么啊?”只见一个同样魁梧的男人从走廊步入院子。
刘奎没有回头,双眼仍恶狠狠地盯着务楚。“就是他,阿娇说的那个男人。
你要杀了他,还是让我来?”
“慢着,尹尉将军,请你们听我说句话。”李厘比先前还紧张,边说边拉着尹尉的手臂。
天杀的!务楚在心里咒骂,这地方到底住了多少个将军啊?
尹尉轻易地摆脱掉李厘,他充满攻击性地走到务楚身边,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把小刀,直抵他的喉咙。
务楚惊讶之余几乎笑了出来。好吧,现在他终于知道,单若娇是在哪里学会这种招式的。
“我要杀了他。”尹尉的眼神冰冷又残酷。
“尹尉,把刀放下。”又一个雄浑的男声出现,众人同时望向这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及他身后那群护卫。
他不需要重复命令,尹尉已将刀子放下。务楚对这名老人充满好奇,但不难猜出他是谁。
他正准备上前行礼,忽然觉察到迎面而来的一击,但已来不及闪避,那一拳狠狠撞上他的下巴,虽然不至于击碎它,但已够他受的。
“这是为了我的心肝宝贝,你这狗娘养的!”镇国公单戟粗嗄地吼道,又给了他一拳。
务楚感到天旋地转,一波波的痛楚摇撼着他。这个镇国公好像打算杀了他,阿娇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思索同时,另一记重拳打中他的胃部,使他痛得蜷起了身子。
难怪单若娇会像个小野人!有这些粗鲁的叔叔、伯伯,和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爷爷教诲,想让她成为一个淑女,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该死的混蛋!”单戟情绪激动地咒骂,紧接着又一拳击中务楚的脸,差点就打中他的眼睛。
听到院子里的吵杂声,单若娇跑出来一探究竟,见到务楚正在承受可能致命的攻击,不由得大惊失色。“爷爷,不要!你会杀了他的,住手啊!”
听到她的声音,务楚心神一乱,腹部又中了一拳。他发出申吟,砰然倒地。
“爷爷,马上给我住手。”单若娇的吼声打断另一波攻击。
“阿娇,为什么要叫停?”单戟显然很不服气。“爷爷是为你在教训他啊!”
“杀了他,就能清除一切伤害吗?”单若娇强压下痛苦说道。
单戟指向务楚,仍忿忿不平。“难道就轻易饶了这小子?”
“没错,至少他让我迅速长大,看清人世间的丑陋。”单若娇骄傲地挺起胸膛,她不会因为这点挫败就变得懦弱,或是自暴自弃。
甚至在面对务楚时,她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开口,“很高兴看到你痊愈,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如果单若娇张牙舞爪地发泄怒气还好,但她的态度如此冷漠,反而令务楚不知所措,开始紧张起来。
“阿娇,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好不好?”他带着期望的微笑柔声问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单若娇面无表情地拒绝。
她变了,变得坚强许多,不再是那天在他怀里因恐惧而战栗的女人。务楚突然感到莫名的惊恐,忍不住伸手抓住她。“你没有,可是我有。你是我的未婚妻,男人下命令,女人只能听话。”
“我不是你的女人!”单若娇忿忿地挣开他。“我绝不让你有机会再把手放到我身上。”
一阵怒潮冲刷过务楚的脸,他握紧拳头又放松,努力以最温柔的声音提醒她:“阿娇,你比谁都清楚,我有这个权利。”以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她不该再如此拒绝他。
“是吗?”单若娇表现得十分淡然,她望向李厘,坚定地开口:“姐夫,我曾经说过,如果硬逼着我成亲,我会把婚礼变成葬礼。既然我已经试过一次,就不怕再做第二次,但这回我会把刀子刺向自己,血染婚礼。”
“阿娇!”务楚震惊地叫道。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因为那些话恨他至此。
单若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仍然直视着李厘。“姐夫,你还是想撮合这件婚事吗?”
李厘审慎地看着单若娇。这张和他妻子相似的脸孔,已经找不到往常纯真的表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犯下的错误。他的心中盈满歉疚,同时也作出了决定。“务将军,很抱歉,这件婚约就到此为止。”
务楚愣在当场。难道为了那些应付齐泽的无心之言,就要他背负着毁了她清白的歉疚过一生?
不,他绝不允许!
“我不取消婚约。”务楚坚定地说。“除非亲眼见到阿娇嫁人得到幸福,否则我会等她一辈子。”
“务将军……”李厘颇为吃惊,务楚竟然会对单若娇这么坚持,当初他可是极力推辞这桩婚事,现在为什么改变态度?
单若娇面无表情,语气漠然地说:“随便你。爷爷,麻烦您把他“请”出去,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理会务楚的呼喊。
听见刘尹两位将军强横赶人的声音,单若娇知道,从这一刻起,此生她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伤害她至深的男人了。
第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对单若娇来说并不好过。即使务楚已经离她远去,却未减轻困扰她许久的苦恼。
“天杀的务楚!”单若娇咒骂一声,怒气冲冲地在卧室中来回踱步。
她无法不想到他,无法将他黝黑英挺的脸庞从心中抹去,尤其这个混蛋男人还给她留下了一堆麻烦。
举例来说,现在无论她去哪里,都得有护卫随侍在侧——真是太可笑了,她有能力照顾自己,这些年来都是如此;再说,她喜欢自由自在地驰骋,不需要别人来碍手碍脚,但是务楚却在临走之前,强烈建议她姐夫这么做。
“该死的混蛋。”单若娇恨恨地骂道。他没有权利在她背后说她的坏话。
走累了,她打开被子,疲倦地钻进去。她努力想将务楚的身影赶出脑海,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他。
如果能够抹去他们之间激情的回忆、他在她体内的感觉,以及越来越深的撞击,那该多好?她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即使现在,只要想到他的抚触,仍令她悸动不已。
“我该死的到底怎么了?”她不爱务楚——她讨厌他,甚至恨他,而他当然也不喜欢她。那她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她由野丫头变成轻佻的女人了?
单若娇以为自己会因这些困扰无法成眠,实际上却是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来才刚坐起就觉得不适,连呼吸都会使她反胃欲呕。
她勉强撑到脸盆架旁,拿块湿巾擦拭脸,但似乎也没有用。她终于放弃挣扎,冲到夜壶前呕得感觉自己快昏倒了。
“该死,为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倒楣事都让我遇上了?”诸事不顺,加上身体不适,让单若娇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
呕吐时,她以为自己一定快死了,但是吐完后又奇怪地舒坦。这是什么怪病?她从来不曾这样,不过……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情形。 是谁呢?和她往来的女性友人不多,除了她姐姐之外还有——对了,就是她姐姐怀孕的时候。
单若娇顿时觉得像被人掴了一巴掌。
“不,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心中满是震惊。仔细回想,自从务楚碰了她之后,她的月信确实已经迟了很久。
“不!我不要这样……老天爷,你不能这样惩罚我!”
怎么办?她应该写信告诉务楚吗?不,他根本不想娶她,这件事只会让他以为她是要拿孩子束缚他。
没错,在他做了那么恶劣的事之后,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孩子的事。
但是纸包不住火,万一她真的怀孕,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就瞒不了人。
爷爷准会气坏的,他会失望、轻视,甚至讨厌她吗?
“我该怎么办?”单若娇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能帮她渡过难关的只有一个人——她最亲密的姐姐。
只有姐姐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她是有经验的女人。只不过……这件事关系着单家和王府的颜面,姐姐会允许她偷偷生下孩子吗?或是……拿掉他。
“老天,谋杀一个小生命?”她做得到吗?那可是她的孩子呀!
单若娇轻摇着身躯,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涌上心头。这都是务楚的错,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男人,应该懂得如何保护她的,不是吗?
“可恶的大混蛋,我恨你!”
但是再多的悔恨也来不及了。单若娇擦掉眼泪走向书桌,开始写信要她姐姐赶快到别苑,她有要事商谈。
信后她还用粗笔附注:越快越好。
☆ ☆ ☆
单诗芩接信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别苑。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阿娇不会在信上用异于平常的口吻哀求她。
所以她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问:“阿娇,发生什么事了?”
单若娇扑进她怀中,再也无法抑制的流下泪来。
“姐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净是哭,让姐姐心里着急啊!”单诗芩一边抚着她的秀发,一边柔声问道。
“我……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使得我自己和关爱我的人蒙羞了。”单若娇直起身子,哽咽地说道。
“阿娇,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让我们感到羞辱的事,也许是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单诗芩温柔地哄着她。在她心中,妹妹毕竟年纪还轻,有时难免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单若娇啜泣地摇头。“姐姐,我已经做了。早知如此,当日我就该一死了之。”
一听到向来乐观活泼的她提到“死”字,单诗芩心里也急了。“阿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即使做错事,也用下着拿命来抵啊!只要你知错能改,任何事情都有爷爷和爹,甚至是你姐夫帮你担着呢。”
说到这个,单若娇更加懊恼,哭得也更厉害了。“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次无论我怎么后悔,都没有办法更正我的错,所以我才需要姐姐的帮忙。”
“阿娇,别哭。”单诗芩再次抱着她安抚道。
她这个妹妹从小生长在男人的世界里,个性一向大刺刺的,能让她自觉使家人蒙羞,因而陷入不知所措的困境,向她求助,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意会到事情的严重性,单诗芩冷静地对着她说:“来吧,我们先坐下来,然后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才能明确的帮你想法子。”
看着姐姐脸上的关心,单若娇眼眶蓄满了泪,舔舔唇做个深呼吸。“姐姐,我……我怀孕了,都是务楚那个混蛋害的,我恨死他了!”
她的话像炸弹一样,把单诗芩炸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恢复说话能力。“阿娇,你说什么?”
看到她震惊的模样,单若娇恨不得把刚才的话收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姐姐,那次绑架……我们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羞惭的垂下眼脸,小手绞着衣摆。“那个坏蛋头子不给务楚任何拖延的时间,他威胁说,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做,他就要代替务楚把我……占有。就因为如此,所以我们……”
惊讶过后,单诗芩慢慢吸收这项新讯息。
“既然已经发生关系,你为什么坚持不嫁?”她望进妹妹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寻答案。
想到要重复务楚说的话,单若娇感觉像是被人抓烂了心肺,揉碎了肝肠般痛苦。那个混蛋,只一瞬间就毁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我。他对齐泽说,娶我可以更加强两国的合作关系,没什么不好。他还说,反正他可以找个像倩公主一样温柔的女人当情妇,弥补他不得不娶个野丫头做妻子的遗憾。”单若娇含泪说道:“姐姐,我也有我的自尊,他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可能下嫁?”
单诗芩无言的思索着。就她的观察,务楚不像是这种人,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阿娇误解了他的意思。她也没忽略掉单若娇落寞的神情,明白这个从未尝过爱恋滋味的妹妹,已经为了务楚芳心颤动。
“阿娇,我没有办法帮你判断务楚说这些话的含意,但我要告诉你一个小故事。”单诗芩柔声说道,轻轻抚着妹妹的脸庞。“你知道,当年你姐夫为了娶我,曾经不择手段让爷爷答应婚事。我当时又惊又恐,恨不得把你姐夫杀了,然而为了单家,我却不能这么做,最后还是忍气吞声、万分委屈的嫁给他。”
单若娇对这件往事知道得不多,睁着湿润的眼睛问:“但是你跟姐夫现在却恩爱得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你的想法。”
“是啊!经过一段日子的摩擦冲突后,我渐渐了解,在蛮横任性的外表之下,他其实就像个小孩子,即使位高权重,却跟平凡人一样需要爱和认可。别看他平时一副自负高傲的样子,其实在表达爱情这方面,他是个最糟糕的男人。”话虽如此,美好的回忆仍使单诗芩漾开微笑。
她握住单若娇的手,定定凝视眼前这张美丽却带着哀愁的容颜。“阿娇,姐姐不会骗你,离开熟悉的家,和一个讨厌的男人成亲,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生活,即使吵架受委屈也不能跑回家,这种经验到现在还是让我余悸犹存。”
单若娇看着她提起李厘时脸上自然焕发的光彩,十分羡慕的说:“不管姐夫当年的爱有多专横,但你至少是嫁给一个想要你的人。”
单诗芩微笑地点头。“我不否认,但你如何判定务楚不是这样呢?他临走时对我说,不管你怎么想,他永远在北鄯等你。阿娇,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要你,无论是基于什么理由,你何不给他一次机会证明呢?”
单若娇露出困扰的神情。“姐姐,你当初没想过可能受到的伤害吗?”
单诗芩满脸幸福地回答:“我庆幸自己有勇气挑战命运。”这一路走来,让她十分清楚一件事——逃避只是懦弱的行为,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勇于面对才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你真勇敢,我就没有办法下这种决定。”单若娇盯着自己的膝盖,叹口气道。直到现在,她脑中还不断重复着那天务楚伤害她的话。
单诗芩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希望自己接下来的话能让她正视恐惧,不再逃避下去。“阿娇,我不希望你错过得到爱的机会,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享受怀孕的喜悦,感觉孩子在你肚子里的踢动。但如果你选择逃避,这些原本可能属于你的感动与快乐,就必须全部割舍。你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吗?”
单若娇颓丧地点头。“我就是不知道,如何判断什么是我要的?单诗芩执起她的手,贴放在她的胸前。“不要用脑袋去想,要用心作决定。
如果你选择到北鄯,一定要是因为你真心想去,而且决定了之后就不要反悔;如果你决定放弃,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勇敢承受。阿娇,我们爱你,不管你如何决定,都会支持你。人一生中必须面临许多抉择,我们不能把短暂的人生浪费在无止境的后悔上。想想什么是你真正想做的,不要考虑我们的感受,也不要担心单家和王府的颜面,这是你自己的未来,必须由你自己决定。”
单若娇沉吟,她能让孩子影响家族的声誉吗?不,她不能。
“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不能带着这个羞辱嫁人。”她的意思很明白,往后是不会考虑婚姻了。“如果拿掉孩子,你们能够接受重生的我吗?”她的声调充满苦涩,抚着腹部的手强烈颤抖,看得出来陷入天人交战。
单诗芩感受到她的痛苦,心疼地将她拥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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