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中端着一杯同样的酒液，歪斜着小脑袋毫无戒备地看着他，唇边漾着真诚的笑容。
他不自觉地皱紧眉，没有拒绝地接下她小手中的酒液，眸光深邃地如同浩瀚的星穹，细碎的星光闪烁，手中摇曳着的charteaulafite独特的光泽染亮了他的眸底，尽管胃部的疼痛已经快耗尽他仅存的一点坚持。
“谢谢！”，语毕，他将酒液放置唇边，尽管他已经清楚自己不能再喝了，却还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饮尽。
若兮开心的笑了笑，小手将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目光从他的脸上一路移向他握紧杯沿的食指上。这也是她急于想证实而找到他的理由，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像南宫口中所言的那么可怕，最起码，在医院里，他非常温柔地替她治好了抽筋的小脚。
“那个，我能看看您的戒指么？”她朝他手指上弩了弩翘起的小唇瓣，可爱地双手合十抵住下巴。
厉修炎淡然一笑，摘下食指上的钻戒递了过去。
“谢！谢谢！”若兮放在掌心里，也不敢碰，生怕弄坏了。“好特别的戒指哦！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厉修炎只是一怔，但很快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身体的透支已经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但他仍保持着挺拔的身姿，只是眸光扫过清冷的庭院，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长椅，便径自走了过去，坐下来，四下无人，也伸出手按压在腹部。
若兮发现他离开了，便也追了上去，丝毫没有把他当成坏人，挨着他坐下。
“对了，厉先生，刚才叔叔提起的您有一个养女，她长得真和我一样么？”若兮把超大个儿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伸向天空，觉得那颗钻石比星星还要璀灿。
“呃！”厉修炎强撑住意识，他认识到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他真的会无法坚持到离开这个宴会，但是他心中却又为身边的人有些不舍。
“厉先生，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若兮收回小手的同时，发现了厉修炎整个人已经倒向她的怀中。她一惊，手脚也有些慌乱，伸出手臂环住他沉重的身体：“您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人！”
“不要！”他突然抓紧她的小手，看着她着急地眼眶泛红，勾起好看的唇，低低说道：“听话，让我靠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似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若兮整个人僵掉了，他滚烫的额头一直贴着她的肩膀，抓紧她小手的大手始终不曾放开，茉莉清香萦绕在她鼻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只一面之缘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很浓烈，那夹杂着charteaulafite的茉莉清香似乎打开了她某个封存已久的记忆，她不自觉地想要看清他的脸，浓密的眉，英挺高贵的鼻梁，那薄而性感的唇因为疼痛而紧抿，却不发出任何呻（和谐）吟。
也不知何时，门内传来轻悠的吟唱：“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雨中的散步，也忘不了那风里的拥抱，……寂寞的长巷，而今斜，清照，冷落的秋千，而今迎风清摇，它重复你的叮咛，一声声，忘了，忘了，它低诉我的衷曲，一声声难了，难了……”
忧伤就如这一声声不了情的歌声默默地渗入了若兮的心底，苦涩的笑不自觉地浮出唇边，那是一种怎样的伤感，就像白色的月光似乎只照到了两个相依而坐的人儿，怆然而凄恻。
抚上潮湿的面颊，若兮记得有一段独白：“爱情，是别人送给你的珍珠项链，在他放手的时候，撒落的不只是珍珠，还有你的眼泪，是别要忘了告诉自己，疼惜曾经拥有的每一个瞬间……”
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被突如其来的冷风一吹，若兮寒噤了一下，却也清晰的发觉，那肌肤贴合处的潮湿，她不觉得这样的男人可以伏在一个女人肩膀处流泪，她想抽出被他握紧的小手仔细看一下他的状况，却见他皱了皱眉，眼眸微颤的瞬间，腥红的眼眸吓得若兮差点跳起来。
而那充斥着血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如月色般晶莹的光芒。
“厉先生，您一定是发烧了！不行，您得赶紧去医院了！”若兮再次抽了抽小手，却发觉厉修炎已经坐直身体，额间不住淌下的冷汗正在召示他体能已经临近极限。
“帮……我打一个电话！”他现在能够坐起来镇静的看着她已经是极限了。
“哦！”若兮急忙翻起身边的口袋，赫然发现今天穿得是礼服，根本就没带电话。“我的电话呢？怎么办？我没带！怎么办？”若兮咬着唇，泪痕早已漫布了娇艳的小脸儿，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关键时刻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在我左面口袋里，号码是：182”厉修炎抽（和谐）动着唇角，笑着看着她的无措，无论她如何改变，还是那么单纯，没有戒备之心，不懂得自我保护。
若兮抹了抹眼角的泪，伸手便掏出手机，按他的意思拨出了号码，还好，只一遍便接通。
“让他来接我！”厉修炎头垂下去，抵住若兮的肩膀，手指按向腹部，他必须留着最后一丝力气稳健地走出这个大厅。
若兮按照他的指示说了一声，便听那面挂掉了电话。
“若兮！答应我一件事！”他蓦地抬起头看着她布满泪痕的眼睛，心疼地伸出手揩掉她腮边的泪。
“呃！”若兮呆呆地看着他，一个可以强忍住疼痛却一声不吭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为什么她会心痛，心痛地要命，直想替他分担一些，减轻他的痛苦。
“一会儿，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地走出去！回到南宫斯文的身边，今晚的事情替我保守秘密！”
这时，卫溯已经穿过大厅朝他走来，厉修炎起身，双手微曲垂在身侧，深深呼吸，凝视着她仰起的小脸儿，微笑着转身朝卫溯走去。
他步履坚定，丝毫看不出任何身体的不适，但是若兮明白，他的从容完全隐藏了身体上的疼痛，他的身影逐渐地从灯光中消失，若兮抹了抹眼睛，看着如水的月色吸了吸鼻子，这种叫“眼泪”的东西，似乎很久没有在若兮的生命中出现了。
可是今晚，她却为了一个陌生人流下了。
但是，她脑子里刻下了他临走前的那句话：“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地走出去！回到南宫斯文的身边”，然后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若兮小手交握在一起，食指上突起的硬物让她猛地意识到，戒指，她忘记还给他戒指。
－－－－－－题外话－－－－－－
可怜的厉修炎，能有今天，都是我的错，若兮要怎么办？……
第七十一章 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
她一路小跑回大厅，却忘记他临走前的嘱咐，追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方向跑了出去。
华灯初上，各种琉璃色的灯光将整个城市照亮，城市的夜里同样是热闹的，来往的车辆却不似白天那么匆忙，可是那个身影却消失得那么快，她找不到了……
“若兮，在看什么？”南宫斯文追出来站在她的身后也朝她目光的方向看着。
若兮转过身，用同样的角度仰视着南宫斯文，小手指向自己的胸口：“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像是失去了什么？很痛！很痛”
南宫斯文皱紧眉，似乎猜到了什么，双手一伸便将她拥到怀中：“失去就失去，眼前的幸福不是最重要的么？”
……
周明末一身白袍出现在病房之时，厉修炎已经睡着。
“如不想成为被主宰者，只能成为主宰者！厉修炎，你这次是被谁主宰了吧！”周明末坐在床边，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看着他俊美如斯的面孔，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这么一个强悍的男人也会有这么一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
“我很好奇，你用这4年时间倒底在做些什么？如果单纯是报复，你已经做到了，一死一伤一失去记忆，如今你又这么急于想找到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你根本就是放不下她？”周明末的指腹在他面部描摹着让同样为男人都为之痴迷的轮廓。
“这与你无关！”门外卫溯推门而入，对于一直窥视着先生周明末，他没有太好的印象，这个男人明明不同志，却总是刻意想靠近先生，一定有所企图。
伸手拨开周明末的大手：“周医生，你的责任是治病救人，心里暗示这种工作不需要你来操心！”
“呵……卫溯，你以为我会对炎有何企图么？我是亲眼看着他们兄妹生离死别，那种痛苦你会了解么？不会吧！炎他一直苦守着对茉茉的承诺，想爱，不敢爱，以至于最后为了承诺，他变卖了自己的爱情，娶了他不爱的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斩断情丝！好傻！”
卫溯别过脸，不想看周明末眼中的潮湿，深夜的冷风袭过，树影在窗前摇晃，星穹暗淡了，看不见一丝星光，病房内幽暗灯光，照在厉修炎的脸上有着让人心碎的忧伤。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卫溯也发现了厉修炎表现出来的异常，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近些日子，他频频地失控，而核心都围绕在一个女人身上。
而今，在先生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似乎没有一个人在身边，这样的凄凉不是心疼而是让人心碎。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突然，电话响起，卫溯皱了皱眉，这个时间，拨打他电话的除了先生不会有其他人。
他仔细看了一眼，陌生号码不停的闪烁。
“喂！”若兮站在窗前，紧张地攥紧电话，她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何种心情拨通这个号码，当她拿起电话时，竟然发现这个号码她记得那么深刻。
电话响了几声，若兮觉得这等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她整个心提在嗓子眼，以至于接通后，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您好！”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您好！”若兮深吸一口气，从宴会回来后，她就一直担心着那个硬撑着病痛的男人，而她的手上，仍戴着他的戒指。“请问，您是晚上接走厉先生的人么？”
“是！”稍顿片刻，电话传来了确认的回应。
“我晚上给您打过电话，请问厉先生怎么样了？他一定病得很重是不是？他有没有好一些？”若兮觉得整颗心在颤抖，她纤细的指尖覆在唇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他的关心。
“您是若兮小姐？”
若兮怔了一下，而后也未思考过多：“呃，我是若兮，请问厉先生现在怎么样？我……能和他……说话么？”
似乎等了好久，电话另一端响起了一声粗重的呼吸，暗哑的嗓音夹杂着疲惫传入若兮的耳际，那一秒，若兮的眼泪便倏地滚落，那无力的声音狠狠地揪痛着她的心。
“若兮啊！你怎么还不睡！呃……”
“呃！没睡！你……你究竟哪儿疼？”泪水漫布了她的眼眶，喉中哽咽了，许久她呢喃开口。
“没事！不用担心！很晚了，赶紧睡觉吧！记得不要赤着脚走路！呃？”
“呃……”低下头看着自己赤（和谐）裸的小脚踩在地板上，眼泪流得更凶，他明明都病得很重，竟然还不忘记关心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句话就可以让她心痛，让她在意，甚至一直辗转难眠，直想确定他确实安然无恙。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在厉修炎挂断电话之前焦急地说道：“厉先生！您的戒指还在我这，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还给您？”
“……先放你那儿吧！有时间，我会……会让卫溯去取！”
电话挂断，厉修炎星眸微阖，隔绝了一室的清冷月色，明明暗深的天际，这片刻之间便重新升起一轮新月。
抿紧唇，胃部的疼痛已经缓解，但那透过月色照在他面部的忧伤却像是深入骨髓般让他难以支撑，他想说他亲自去取，或者说让她送来，他听得出，若兮是愿意的，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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