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态和那心意的确像是一位贤慧的夫人,陆剑钊顿时感到一阵心热,他有些陶醉了。
叶小玢离去后,副局长刘正南左手捧着鲜花、右手提着水果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见陆剑钊已经苏醒,他微笑着说:“剑钊,你是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啊。”
“刘局,你今天来不会又要指责我吧。”陆剑钊惭愧地说。
“我又不是爱抓辫子的公婆,平白无故地指责你干啥。”
刘正南不仅是陆剑钊的师傅,而且还是刑警队的前任队长,当陆剑钊从派出所调任队长后,他便成了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这位当年智勇双全的刑警队长,自从他升为副局长后,仿佛完全变了个样,说话办事老是跟随原则走,手捧政策条规不放松,成了一个很会处事,又很圆滑的人物了。不了解他的人,总会把他和墙头草相提并论。
“唉!我真该让他们一枪打死,活得如此窝囊,真没意思。”
“喂,我说你这小子,啥时变得这般悲观了。事情也不至于糟糕到如此地步啊。”
“刘局,局里对我有何意见?”陆剑钊胆怯地问。
“安心养伤,刑警队的事暂时由副队长曾智勇负责,他们已开始着手调查斗殴事件了。”刘正南的神色还是很严肃,想看到他的笑脸,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陆剑钊一听这话心里就感到一阵难受,他悔恨自己一时疏忽而影响了大局。如果刑警队一旦将工作转移到另一个案子上,植物园血案就有泡汤的可能,那个制造多起血案的凶犯也很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刘局,我知道自己受伤不是时候,金江的老百姓也该骂我们无能了。”
“剑钊啊别想得太多,凡事都不会一成不变的,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组织啊。”
“你知道吗,他们手中还拥有枪支,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又是什么性质的对手。如果让他们继续存在下去,岂不成了拥有武装力量的黑社会势力了吗?”
“剑钊啊,你不必冲动,请记住我的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个时间问题,如果,我也像你这样公开与他们对抗,弄不好我就在局领导班子呆不下去,这样一来,那班子里不就全成了他们的人啦。”
“刘局,你的意思我明白,让我们暗中很好地配合吧。”
(bsp;这时,小卢及其他几个队友一起拥进了病房,顿时,房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护士小姐见状,立刻赶来阻止。“喂,你们能不能安静点,病人刚苏醒,他还需要休息。”
“是!我们待一会儿就走。”小卢机灵地应付了护士,然后又与陆剑钊悄悄地谈起话来。
刘正南见病房里人多拥挤,他就匆匆告辞了。没有头儿在这儿,队友们就更觉得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了,说起话来,也很随意。
“陆队,你受伤这几天我们好难受,真想冲进康乐园去将凶手缉拿归案。”小卢说。
“别冲动。这次我虽然受了伤,可还是有些收获,至少将吴小姐从虎口里救了出来。喂!她到刑警队来找过我吗?”同志们的到来让陆剑钊也来了劲,他强忍伤痛问这问那说个不停。
小卢摇摇头应道:“没有啊,一直没人见到过她的身影。”
听了这话,陆剑钊有些按捺不住了。“不行,一定要找到她,不然我这一枪岂不是白挨了。”
“我立刻就去。”
“万一她重新落到康家人的手里,肯定就没命了。”
要不是护士前来阻止,他们的谈话还没个完,护士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她这样做是为她的病人负责任。
小卢走出医院后,便带了两名队友,根据陆剑钊提供的线索寻找证人吴小姐去了。
从康乐园逃出来后,吴君不敢再回“情意浓”夜总会了,她乘着夜色来到一个电话亭旁,想打电话与自己的一个好姐妹联系,向她暂借点钱回家。
吴君一摸身上,一文钱也没有,打电话也就没着了。焦急之时,见一位上年纪的大叔路过此处,她毫不顾忌地走过去。
“大叔行行好吧,我被人给抢了,想打电话告诉家人,求你给几块钱好吗?”
见这女孩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于是,这位大叔给了她十块钱。“快打110吧,他们会帮助你的。”
“知道啦,谢谢大叔。”
有了钱,吴君心里踏实了许多,她走到一家有公用电话的商店,给自己的好友打通了电话。
“喂!是丹妹吗,我是阿君。”
对方是用手机回的电话,话音很清晰。“阿君,你在哪儿?”
“我从康乐园中逃出来了,你能出来一下吗?”
对方有些为难地说:“我正在陪客人,康家的人也在这儿玩。”
“丹妹,我身无半文,又不敢到夜总会来,求你帮帮我。”
“这样吧,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在环城河码头见。”
“一言为定,我等你。请注意保密,别让任何人知道。”
放下电话后,情绪有所稳定的吴君这才感觉到自己腹中空荡荡的,饥肠辘辘。她将剩余的钱在路摊小吃买了碗面条,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凑近她的身边轻声说:“小姐,想要个工作吗?”
这位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男人让吴君一见就感到恶心,她气呼呼地说:“我不需要工作,你离我远点儿。”
“小姐,问者不相亏,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我说过了,离我远点。”吴君吃完面条急忙跳上一辆公共汽车。
车到环城河码头停了下来,吴君匆匆地下了车,她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希望好友丹妹尽快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bsp;“阿君姐。”只听一声轻柔的喊叫声,吴君这才发现,丹妹正好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她高兴地迎上去。
丹妹拉着她的手,一起朝河边的石凳走去。“阿君姐别着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见到自己的同伴与好友,吴君一腔悲愤涌上心头,她已泣不成声了。
“阿君姐,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苦。”丹妹一边说,一边也流下怜悯的泪水来。
“丹妹,我……我差点就见不到你啦,他们不是人,全都是畜牲。”
“阿君姐,别太难过,如今这年头,男人全都疯了似的,他们已不将我们女人当人看。到夜总会来玩的男人,谁又是安了好心的。”
“我恨男人,我发誓,这辈子我就是打光棍也不嫁人。”
“别说这些晦气的话了。我不这么想,只要碰上心好的男人,我还是要跟他过一辈子。”
吴君抹过脸上的眼泪,拉着丹妹的手说:“你说我该咋办,回家去无脸见爹娘,留下来又无处安身,天啊,我的命为啥就这么苦。”
“阿君姐,今晚你就到旅馆里暂住一宿,明天再做打算。如果你不想回去,就另找一家夜总会上班。反正这城里面有的是这种地方。”
“不,我不想呆在这城里啦,万一被康家的人发现,我就没命了。”
“那你就到郊区附近的地方干吧,东方不亮西方亮,总能找到一个安身地方。”
吴君觉得丹妹的建议有道理,她也就应允了。她俩离开河边,朝市里走去。
一份刊有题为“明星企业背后的不光彩行为”文章的《都市商报》摆在了政法委书记丁文秀的办公桌上。
当她读完了这篇署名清泉的文章后,顿时气得脸青面黑。
这是一篇抨击金江所谓明星企业家背后的种种拙劣表现与行为的文章,在文章中作者不仅罗列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事实。更可气的是,文章的矛头竟然直指政府机关和主要领导,纯属作者在向政府公然挑战,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令人无法容忍。
丁文秀将秘书万大海叫进办公室,拍着桌上的报纸厉声问道:“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吗,把他给我找出来,我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据了解,她是电视台的一名记者。”万大海答道。
“这清泉究竟是何人,我倒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位胆大包天的记者。”
万大海又说:“她本名叫叶小玢,你对她非常熟悉,是市的一大红人。”
一提起这耳熟能详的记者,不免让丁文秀抽了口冷气:“是她!真让人失望啊,以前我很欣赏她的才能,没想到她是一个表面装笑、暗里藏刀的人物。像这样的文章也敢发表刊登?”
“这都是《都市商报》缺乏大局观念搞出的事情,他们只讲卖点,不讲政治。”
“那好,我就给他们上堂政治课。”丁文秀话一出口,秘书万大海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于是主动对丁书记说:“要不要我去把她叫来?”
丁文秀摆了摆手说:“这倒不必,我会抽时间约她一起谈谈,这儿没事了,干你的去吧。”
不久,一些针锋相对的文章或报道,连续几日相继在电视台、市级报刊上与市民见面,以消除清泉文章所谓的流毒。
市长还特别指示由政法委书记丁文秀亲自召开一个对清泉文章的责任追查会。责任追查会安排在宣传部会议室举行。到会的当然少不了文章作者,以及刊登文章的报社负责人、主编、责任编辑和本市其他新闻单位的负责人。因为,是他们工作上的失误,或者说有共谋其事之嫌,才给金江城中造成如此大的不良影响。
会议在异常严肃、紧张的气氛中进行。并且,在会议室门前还派有警察把守,以拒绝任何媒体记者前来采访。这是一个不愿向外人透露的会议。
在会上,丁文秀首先讲话,她严厉的口吻中充满了愤激的情绪。
“我要各位前来参加会议,也许在座的心里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天,金江城里刮起了一股破坏经济建设,矛头指向政府的歪风,这歪风的制造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记者叶小玢。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些小道消息,没经过证实就对我市的明星企业进行恶意攻击和中伤,大大地挫伤了他们改革进取的积极性,严重影响和干扰了我市经济发展。不仅如此,她还将攻击的矛头指向政府,指向党组织,在群众中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像这样一位世界观和思想意识有严重问题的记者,我们是不能容忍的。”
她的讲话顿时引起台下一片哗然,丁文秀不高兴地朝在座的人挥了挥手,意思是要大家安静下来。
会场重新安静后,她继续说:“还有我们《都市商报》的负责人,主编、责任编辑们,在组稿过程中有严重失职行为。你们的失职被别有用心和图谋不轨的人钻了空子,让这种具有严重问题的文章轻易见报,其流毒甚广,真令人不敢想像。你们这种极端不负责的态度,已给党的宣传事业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可见,你们的问题是严重的,也是不可饶恕的。”
丁文秀的话刚结束,叶小玢就已站了起来,看来,她是早已坐不住了。
“我要谈谈我的看法。”
“叶小玢,只能谈你对自己错误的认识。”丁文秀用冷峻的目光盯着叶小玢。
“我认为自己没有错,根本就谈不上什么认识。”叶小玢大义凛然地说,她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来。
“这么说来,你是执意要与政府作对?”
叶小玢冷冷一笑道:“为什么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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