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话
人之初性本善,这应该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是的。我妈妈说我两岁的时候就懂得撒尿要背着女人。可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文明已经退化到了极其原始的地步。在我的大学里,有很多的时候,我就在上课的大教室的角落里撒尿,发展到后来,我把我的排泄物倾倒到了我的心爱的女人们身上。我渴望听到她们的原始的痛快而羞愧的尖叫。
这不是原来的我。我的原来要纯洁得很多。可是我的生活就这样地在日渐一日的追求原始中背叛了原来的我。我已经看不见曾经让无数的大人们欢欣喜爱的安子了,虽然,现在的我依然故我,并不比否定中的我善良多少。
人的一生其实可以有很多的收获。比如真诚,比如勤劳,我永远都会怀念着他们,正如我深深地怀念着生我养我的故乡和故乡的父母和亲人们。而我却在城市的狂奔中轻易地抛弃了他们,一如我义无反顾地抛弃的善良的女人们。我常在困顿的夜晚模糊地思索过这个艰难的问题,而答案却只在疲劳的神经里,我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大学里,我是一个貌不出众的小男人,如果不是我的可爱的遗传,我怀疑我还会不会是那群天纵奇才的骄子们的亲密的伙伴加领袖。当一个学生领袖是一件令人恼火的事,而他带给你的却又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在我的大学里学到了许多在我年少的时候所无法了解的知识。这令我终此一生受益匪浅,也让我从此失去了我所珍爱的真诚和勤劳,我的作为农民的儿子的本性。
城市实在是太像一个大染缸了。
人人都把自己的一生变得这样的五颜六色,变得那样的面目全非。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做一个平凡得令人可怕的小市民,把曾经经过的故事埋入时光的河,让它发酵,让它变的日渐醇香,慢慢地回味。
但在每一个黑暗的梦里,我却在我的梦里狂奔,大汗淋漓地忏悔着我的过去和正在经历的罪恶。如果有来生,我愿意选择做一只拉磨的骡马,在人为的圆圈里,日夜狂奔。
前言
燕一的生活向来平静如水。
这是在安然尚未到来的时候。
安然和他的那班同学的到来在大学里掀起了一股飓风,校园里到处是他们的狂呼和音乐。安然们太活跃了。
他们的加入让这个平静的校园宛如增添了一泓激动的清泉,鲜跳不已。
在每个校园里,平凡的日子里不平常的故事通常就是这样地开始的。安然和燕一的故事也没有丝毫的两样。
从互相认识到了解各自是老乡,他们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在其余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燕一是用一种新奇的眼光来研究在校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的安然的。
当然,这并没有说明燕一就是这样地在她的这时还非常纯洁的心里埋下了她的对安然的长达三年之久的暗恋的。确切地说,那时燕一还不是很喜欢安然的。因为她正在不紧不慢地追求着她的希匆更无法引起她的内心对情感的渴求。燕一只是在偶尔的怀想中仔细地看一遍在她的周围闪动的安然。
安然已经距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近了。
冯大小姐的存在使她在同时也感觉到了安然的身上那一股永不消失的书卷气。她佩服有知识的人。她渴望做一个有文化有知识让人尊敬的人,而不是花瓶。在校一年多,她的唯一的收获就是搏得了全校学生都认可的“校花”之美称。
活跃的冯大无时不刻地津津乐道于安然的博学。每日的漫游总会给一样无知的冯大小姐增添许多夸耀的资本。
然而,该来的总该来的,就象女人的例假,怎么逃也逃不了。那一天,故事就这样平凡地开始了。
1、强暴案的终结
所谓的性,是这样一种东西,它是由人的心理产生的,人心里想着它,它就有,人心里没它,它就没有。产生它的过程非常简单,男的生殖器插入女的生殖器或者其它可以容纳男性生殖器的所有肉体,就这么简单。从实质上来说,它就是人类繁衍的副产品,是上帝为了隔阂男和女而设的一种游戏。
如果一切的男和女,抑或男和男、女和女,放开了自己的肉体,或者把它仅仅当作是人类的一种自然行为如握手,亲吻等,性交在人类的眼中就会是另外的一种影响。性交的所谓隐蔽和可耻,均是由那些在私下里渴望性交而又道貌岸然的道德家们人为形成的一种观念。
墅园的风景照样是很美的。
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爱美的燕一带着冯大小姐一如往常地来到了墅园的那座小假山上。在那座山上,有许多山盟海誓的谎言,堂而皇之地刻在假山石上供人凭吊。
“燕一!”冯大凄厉的叫声相信惊动了不少附近的游人。
“怎么?鬼叫魂呀!”燕一恨不得把冯大的大口撕成两片,因为她相信附近的人都在用惊讶的眼光盯着她们。
“希匆,他,他在那儿。”
“希匆?他干吗了?”燕一依然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懵懂之中。在她的眼里,只有过往的女人身上那些花枝招展的漂亮时装才能引起她的密切的关注和艳羡。
希匆狼狈地从那个肮脏的洞里爬出,他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你们怎么也来了?”在两位女孩的沉默之中,希匆尴尬地自我解嘲:“嘿嘿,大白天地钻这种狗洞真不是人干的。”
“搞了老半天,原来你才知道自己不是人呀。真亏了人家怎么会看上你的。”冯大小姐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心酸和苦恼。
“算了,冯大。跟这种花花公子有什么好纠缠的!”燕一拉起冯大的手,硬是把她拉下了假山,“我们走吧,别妨碍了他风流快活。”
“可是……”
“可是什么,走啦,”燕一恼火地扔下冯大小姐,“这种人,得了便宜好卖乖。跟他辨,他还以为没了他世界就不会转了呢。”
冯大小姐生气地跺了一下脚,狠命地扯下路边的一根花枝,招来一阵喝斥。她在为自己的没用而生气。
希匆回首看看同来的那位女孩,她正用无聊的眼神瞪视着水中的那些鲤鱼,自言自语地在唠叨什么“鱼儿抢饵了”。
“剑凤。”希匆心虚地叫了一声。
那位叫做剑凤的女孩闻声回头,浅笑一声:“她们都走了么?”
希匆擦了一下自己冒汗的前额,点头:“走了,真不知哪来的疯婆子!无缘无故地来吵一通。”
“哪来的疯婆子?她就是我们班里最最有名的冯大小姐冯宁呀,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剑凤显然也被这复杂的关系迷惑了,她的平淡的语气里开始有了一点女孩所独有的好奇心。
“哦,她就是冯大小姐呀?我只听燕一说过,呃,我不认识她这种人。”
“看来冯大小姐对你倒真关心着呢。”
“什么关心,她那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呵呵。”希匆为自己老是说漏了嘴而直想打自己的嘴巴。
剑凤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嘲弄的神色。她动了动嘴唇,又不说了。
墅园的夜色降临了。风拂柳梢,发出一声声轻柔的叹息。水面上的波纹在慢慢地平静,喧闹了一天的墅园在游人走尽后,关上了它的黑色大眼,悄悄地睡着了。
在睡梦之中,它的精魂游荡在每一条漆黑的小径之上。曾经发生的强暴案令它被整整关闭了一个夏天。那是一个傍晚,一对甜蜜的游人情侣在一间大门紧闭的小屋子里发现了一具裸身的女尸。经过检查,证明这具女尸在死前曾被至少强暴了四次。尸身之上,精斑遍布,更是伤痕累累。
以后的传说勾画了一个极其平常的故事,那位女尸是被她的过去的男友强暴的。有人证据确凿地为那位男友申辩,他的感情被那位曾经是花容月貌的女尸而强暴。在失恋的沉重打击之下,他选择的是报复。他带着三个街头的流氓强暴了在墅园的柳树下等待约会的女友,扬长而去。又有人出来证明,那位强暴了女友的人精神失常了,被他的亲人关进了精神病院,整日在黑暗中疯狂地奔跑,在想象中追赶着遗弃了他的女友。
故事的余音总是在唾沫横飞中结束。而墅园却陷入了莫须有的恐慌,它害怕关闭的日子。在关闭的日子里,它在虚拟的热闹中渴望游人的喧哗,甚至于渴望如那具女尸般,被强暴一万次。
燕一与希匆的罗曼史就是这样地在墅园的恐惧之中,在校园的风言风语中烟消云散了。
在一次同学的茶座上,有人向燕一问起了希匆的事。
燕一在众人的关注之下,气愤难忍:“我已经没有丝毫的理由来关心他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什么艳事,很抱歉,我不知道。不过,”燕一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方法。在他和人做爱时,你去趴在他的床底下偷听吧,那肯定很刺激的。”
燕一近乎无赖的语气激怒了试图在她的嘴里打听一点艳事的女人们。
一为名叫扣芳的女孩愤而起立,尖锐地指问燕一:“你怎么知道希匆会和别人在床上做爱。敢情你是和他睡过觉了?”
燕一的小脸在刹那间苍白的象一张褪色的红纸,白色的纸面上似乎被不懂事的小孩胡乱地涂上了几抹暗青,灰暗而毫无生气。她摇摇晃晃地走出茶座,凄凉地走向凄凉的夜色。
外面起风了。
阵阵热风裹挟着地面的热气,扑面吹来,令人窒息。燕一的内心在激烈地翻滚着一个想法。为什么人人都把我看得那么贱?漂亮难道是我的过错吗?几年来我一直坚决地守护着我的感情,守护着我的似乎早该破碎的处女膜,可是,这能改变我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被人误解、被人欺凌的命运吗。
不敢参加通宵舞会,不敢独自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街头,不敢跟男人太接近,不敢跑单身男教师的宿舍,不敢和有老婆的教师谈笑,天哪,还能有多少的不敢。可是,有那么多的人纠缠着我,有那么多的电话叫我接,甚至于,那些半老头子的小讲师,都想打我的主意。心虚地找了一个高大强壮的准男友,可是,他带给我的却是别人更多的刁难和麻烦。别人花前月下,我却要和他躲在宿舍里提心吊胆。于是希匆走了,走得是那样的委屈。虽然我气愤于他那么快就又找上了剑凤,可是我又怎么能埋怨他的薄情呢。
燕一的眼前又浮现出剑凤的得意的神色。这个丑女人!她凭什么就该事事都超过我?为什么她会得到她该得到的一切,而我却不能?为什么,为什么?
燕一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她在人前的强颜欢笑再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燕一!”又是冯大小姐。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老班又来找你谈话了。刚才他到茶座里去找过你。”冯大小姐的脸上有一丝担忧。系里的同学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系主任老班一直在对燕一纠缠不清。
燕一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态。她抿抿嘴,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长发,默默地走了。
“晚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老天爷。我看她的神色有点不正常。”冯大小姐对随后赶来的豆奶说。
“会出什么事呢。该出事的话,早就会出事了。”豆奶显得很不以为然。
“可是,”
“可是什么,你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燕一的高跟鞋敲在火烫的水泥地面上,清脆而响亮。走上三楼的单身宿舍,有许多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的男教师突然出现在燕一的面前,用狐疑而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风姿摇曳的燕一。
3 1 7 ; 3 1 9 ; 3 2 1 ; 到了,燕一呼出一口长气,轻声敲了敲门。3 2 1 的房门在同时嘎的一声开了,燕一的眼前出现了老班那头斑白的短发。走廊上的房门在燕一跨入3 2 1 的同时又紧紧关闭了。
“请坐!”老班的故作严肃的神态在燕一的眼里显得格外的可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燕一环视四周,老鳏夫家徒四壁,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发出阵阵汗酸味的单人床上。
老班红着老脸,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这么晚把你叫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嘿嘿,聊聊,嘿嘿,聊聊。”
“好呗,聊什么呢。”燕一轻蔑地看着即将现形的老狐狸。他的心思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燕一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可以呢。他是一个多可怜的人。与其失身在狼群里,还不如献身在家狗的嘴里。燕一的心里开始有了如献身于一桩庄严的事业前的肃穆和宁静。
老班莫名地望着燕一,忐忑不安然地构想着该怎样来重复他的日复一日的荒唐的念头。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的和尚般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还会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产生那么强的无法磨灭的欲望呢。老班的心里涌起一股苦涩。作为一个教师的尊严已经被他的可怕的欲望抹杀的尸骨无存了。
“燕一。”
“老师,我知道你的心思。”燕一的声音里居然有了显然的感动和细腻。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解开了连衣裙上的带子,“今天我可以给你,不过,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懂么?”
老班震惊地望着燕一的雪白的肌肤在幽暗的灯光下闪耀着一丝难以压抑的诱惑。他吞下一口口水,惊慌地连连摇手:“不,我不能这样做。这会受天遣五雷劈的。”他的声音渐渐衰弱,喃喃地低语着,“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这样做。”
“别傻了。快去洗个澡吧,你身上的汗臭会把我熏死的。”燕一的声音出现了少有的幽默。灰色的幽默。
老班呆呆地凝望着燕一的裸身,似乎不忍离去。
“去吧,我不会走的。”燕一的声音又是凄凉,又是感叹。
杭城的夜被惊醒了。
无主的野犬在城市的霓虹灯下狂奔了无数的昼夜之后,终于在这个荒唐的夜晚被跟踪而至的打狗队拉走了。
凄厉的叫声在燥热的夜晚显得格外的不安然。一些房顶的底下开始骚动,夜虫在晚风中安然静下来,凝神倾听着一些不平常的动静。偶尔有一声的士的喇叭声响起,又被迅速掩盖在浓厚的铅云之下,渐渐远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华人书香吧
2、钓鱼人
大清早,豆奶从开水房里提了两瓶开水出来,在路上她碰见了温州老乡阿元。
“提开水呀?”阿元客气地问了一声。阿元的老爸是温州一个公司的老总,有钱得紧。豆奶经常可以看见阿元带着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在沈塘桥边的小酒店里呼三吆四,杯盘狼藉。他是系学生会里的体育部长。
“嗯哪,你跑步啊?”豆奶也赶紧笑了脸对着阿元。
阿元无声地点了点头,笑笑,跑了。他不敢太久时间地面对豆奶。虽然是老乡,可是阿元对豆奶的了解实在是有限。他只知道豆奶的家在温州,她却是道地的杭州人,她的温州父亲在温州开了一家不小的花圃,生意却不是很好。只是在初见豆奶的第一眼起,阿元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而漂亮的杭州女孩。因为种种的原因,阿元总是找不到机会接近豆奶。而豆奶,似乎对他也没有特别的关心。这也难怪,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关心一个碰面时仅仅打个招呼的人呢。
豆奶怅然若失地望着阿元跑开。她实在很想跟阿元多聊几句。可是阿元总是在和她说完几句客套话后扭头就跑,令找不到机会的她沮丧不已。
豆奶想着自己的心事,穿过教师楼时她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3 2 1 的窗口。
天哪!
豆奶的心跳加速了起码一百倍!
燕一的连衣裙此时就象一面耀武扬威的旗帜挂在321的窗台上。燕一!豆奶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可怕的窒息感。可恶的老班!豆奶在心里想,全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什么狗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豆奶连对燕一的唯一的期望都失去了最后的据点。她一直相信燕一的早出晚归一定有她的难言的理由。可是今天,今天的印象将彻底地毁灭燕一作为她们班中的女生的骄傲而在她的心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她想起了和父亲离异的妈妈。
她痛恨所有始乱终弃的女人。
豆奶的泪水象一串青涩的葡萄挂在她的秀气的脸腮上。
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豆奶暗暗发誓,我不能让别人看低了我。我要让阿元成为我的男友,不,是依靠终生的丈夫。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手,慢慢地抬起手用拳头擦干了泪水。
走回宿舍,豆奶一直精神恍惚。她沉浸在燕一的自暴自弃和自己的计划之中。
细心的剑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她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沉默的豆奶。
豆奶依然是一个沉默不语的姿态。剑凤知道自己得不到豆奶的信任。她沉默地走回自己的床位,静静地等待着冯大小姐的回来。只有冯大小姐才可能把一切都弄明白。
安然曾经在墅园的一个夏天呆在小河边看着游人垂钓。在那个夏天,天气特别的炎热。放一个温度计在莫干山路上,那条可怕的红线就会一个劲地往上冒,冲破四十,直达到摄氏48度方才停歇。
小河里的鱼们也许是因为水温太高了。她们争先恐后地赶往鱼饵,即便是因此而丢掉了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安然看得很带劲。回来的时候他说在这样的夏天做一个垂手而得的渔人很痛快。然而就在那年夏天,安然和剑凤的恋情却被他如鱼饵般抛入了墅园的小河塘里。鱼们品尝着她们的恋情,为人类的无知而叹息。
安然在岸上看着鱼的上钩而不尽兴奋。
在观看鱼儿献身于鱼钩的同时,安然并未明白一个在鱼看来非常浅显的道理。水深火热,是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在聪明的鱼看来,那不啻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而安然,包括人类,却制造了一个燥热的夏天并在鱼儿脱离苦海的同时自得其乐。
冯大小姐也在观看钓鱼。
她却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在明白燕一的选择之后,她为燕一的勇敢而欢呼。虽然她也承认燕一的做法是一种自虐式的疯狂,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呢。
死鱼是不能令渔人感兴趣的。同样,被一个糟糕的老头子玩过的女人也同样地不能引起那些心怀不端的假道学者的兴趣。只是这其中燕一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
当她知道了燕一一晚未归的真相后,她一反往常地没有声张。她的心在为燕一流血。在所有的同学里面,只有她真正地了解以往的燕一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可是,从昨晚开始,一个纯真的女孩消失了,而人世间,又会多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女人,一个能发挥出足够毁灭一个世界的能量的报复者。
在又一条鱼儿上钩之后,冯大小姐叹了一口气,扭头离开了观看钓鱼的人群。
豆奶在悄悄地实施着她的“钓鱼”计划。在早上与阿元分手的那一刻,她几乎就可以肯定自己会这样干了。
豆奶长的其实很好看。这样的文字只能形容在象她这样年青的女孩子身上。
豆奶今天把自己狠狠地清扫了一边。据说尚未恋爱过的女人多少都会有一点邋遢。她们就象一片原始森林深处的处女地,平静、安详,但很粗糙。只有男人的雕琢才会令她们日显精美。
准备投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恋爱战争的豆奶喝完最后一滴为自己准备的豆奶之后,精心地修饰了一下她的略显下垂的眉梢。
她把自己命运的乖舛归结为这对下垂的双眉。在悠扬的二胡演奏中,豆奶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之后,拿起那只唯一的黑色人造革提包,蹬上花了三十元买到的高跟鞋,找阿元去了。
现在的时间是星期六早上八点二十七分,离阿元起床的时间至少还有三个钟头。
豆奶敲响了阿元的宿舍门。
空洞的敲门声在修长的走廊上显得特别的诱人和新鲜。多少日子来,这个被女生遗忘的男生宿舍楼的主人们早已忘记了敲门是怎样的一种优美的声音。
有课的早晨,在急促的电铃声中,我们的莘莘学子们在双扣大战之后,闭上通红的双眼,疲倦的后背刚刚贴上滚烫的床板,便又得匆匆忙忙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进入盥洗室。刹那间,小便的声音、刷牙的声音、脸盆相碰的声音,还有吵骂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儿,便是大学的校园晨曲。
除了休闲周末的早晨。
周末的早晨是大学里最安静、最与世无争和最富有诗意的时刻。疯狂了一个晚上的夜游神们都已经睡着了。偶有早起的一两个学生在操场上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她们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的体操动作,还有早起的鸟儿在稀疏的林木间啼唱一曲末世的哀歌。远处的街道上传来老人们精力过剩的声音,他们又在尝试各种自认有益于强身健体的玩意儿。
洒水车放着昏昏欲睡的轻音乐,欢快地喷洒着日渐宽大的街道。而两边的绿化带,却在这水珠四溅的世界里哀叹萎缩的命运。
豆奶的敲门声整整延续了五分钟,阿元的宿舍门依依难分。
在沉睡中的阿元睁开双眼正欲破口大骂的同时,豆奶跨入了充满着难以名状的气味的男生宿舍。
她在沉默地注视着尚在迷糊中的阿元。阿元的疲惫的双眼在经过一段艰难的挣扎之后,终于惊讶地瞪大成两只烧坏了灯丝的灯泡,空洞而充满了热度。
阿元从床上一跃而起,又慢慢地坐下。
“豆,豆,唉,不好意思,你找的不是我吧?”阿元艰难地把自己从刚刚逝去的艳梦中拉了回来。
“我找的就是你。怎么,不欢迎吗?”豆奶显得特别的大方和无间。
“不,不是。只是你来的太早了。况且,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阿元实话实说。
“那是我打搅了你的美梦咯。”豆奶难得地开了一点小小的玩笑。
阿元的脸顿时通红。他很快地环视了一下尚在睡觉的室友,又偷偷地看了一下豆奶。
“没。你请坐,嘿嘿,他们都在睡觉,就请你坐我的床沿吧,不好意思。”阿元有一种诡计得逞的开心。
豆奶望着阿元的床和坐在床上的阿元。他的床其实一点也不乱。甚至,应该说还有一点豪华的味道。靠墙的一面,层层叠叠地挂满了已经换季而被冷落的西服。在男生楼里极少见到的床头柜赫然摆在阿元的床头。那是阿元花了二百多元才从中和路的旧货摊上买来的,还是红木的。阿元对自己的用品很讲究,也很挑剔。
一盏台灯放在床头柜上,亮着微弱的光。
阿元抢了一步,把灯关了。豆奶发现阿元的宿舍里双层床少的可怜。豆奶悄悄地数了一下,五张,有两张还被拆掉了上层。一张是阿元的,还有一张就是刚才来开门的那位男生的。他是阿元的干事,也是一个温州人,现在正在床上睡得正香。
在豆奶环视全室的当儿,阿元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床。男生的床上总有许多女生不能看到的东西。而女生也很少会把自己唯一的自由空间随便地让人观赏,除非,那是她的心爱的男友。
现在,阿元可以出去洗刷一下了。
豆奶耐心地等待着阿元的回来。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那位开门的仁兄不耐烦地动了一下,睁开假寐的双眼问豆奶:“阿元呢,这小子怎么一去不回了呢?”
豆奶也是满怀狐疑。但她仍然决定等下去,她相信阿元不会懦弱到这种程度。
果然,在时钟缓慢地越过九点时,阿元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包厚实的纸袋。
那位仁兄敢情是在豆奶面前装不下去了。干脆一屁股坐了起来,取笑阿元:“你去买早点啊?人家小姐敢情是早就吃过了。”
阿元一瞪大眼:“你别多管闲事行不?闭上你的嘴巴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
仁兄向豆奶吐了吐舌头,蒙头用被单一盖,又直挺挺地躺回床上,鼾声大作。
阿元趁着豆奶开怀而笑的当儿,把手里的纸包往豆奶的手里一塞:“难为小姐登门拜访,这个就当我们的见面礼吧!”
沉入梦乡的那位仁兄又一突儿地从床上坐起,朝着豆奶直喊:“赶快收下,我们阿元可是从来不送女孩子东西的呦!”
他顿了一下,“阿元出手总是大方的,里面肯定是值钱的玩意儿。”
他“扑通”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坐到另外的一张床上,抓住了一位糊里糊涂的冤大头男生:“哥们,咱们来赌一赌吧?超过五百元的算我赢,你给我五十元,不超过五百元算你赢,哥们给你五十元。怎么样?”
豆奶和阿元从墅园的大门出来。
“阿元,早上你干吗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呢?”
“也不是很贵,再说我们是老乡加朋友,送点东西还介意贵贱干啥?”阿元很不以为然。
“那,中午我请客,你一定要赏脸,行不?”豆奶在阿元的面前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恋爱中的女人特有的娇态。
“好呗,去哪?”
“就梅苑吧,离这儿也近。”豆奶咬了咬牙,心想拼着把身上的这一百多块生活费全花完了,也要在心上人面前买个好感。舍不得孩子逮不着狼嘛。
她把阿元当成她要逮的狼了。
豆奶请阿元点菜。说实在,让她点她也不会点。虽说她不乏上大酒店的经验,可那都是跟着大人去的,她独自上酒店请客吃饭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阿元也不客气,他大手大脚地点了满桌菜,不要说是两个人,就是再添两个人也未必吃得光。
豆奶瞧着满桌花花绿绿的菜点直心疼。可这是她让阿元点的,总不能让服务生再撤下去吧。但她实在是担心兜里的一百来块钱够不够今天这顿饭的开销。
虽然阿元似乎很懂得她的爱好,点的尽是女孩子家们喜欢的菜点,可吃到豆奶的嘴里就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阿元反客为主地招呼着让豆奶吃菜。敢情他是做惯了东道主。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豆奶招呼服务生买单。
单子送上来了,加上酒水一共是六百一十八元五角,零头不计,图个吉利。
豆奶的心里一哆嗦。妈呀,六百多!她一下子就慌了。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淌下来,亮津津地象正午的太阳晃人的眼。
阿元把钱抢着付了。他原本就不准备让豆奶花钱。
豆奶低声地嗫嚅着:“不,阿元,我付得起,让我来付吧?”
可她愣是瞧着阿元把钱塞在服务生的手上才把心里的那块石头给放了下来。
走出酒店的大门,豆奶紧紧地靠在阿元的身上,似乎生怕了他会突然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太阳正艳。阿元叫了一辆的士。
豆奶心满意足。
她终于可以象个温州的学生仔般生活了。
3、我要堕胎
近段时间,2 1 5 宿舍的女大学生们显得特别的繁忙。
都在忙什么呢?
安然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无所事事地站在操场上呆想。剑凤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了,怎么一连半个多月没见到她的人影儿?
今天说什么也得找一下剑凤。到底她还把不把我当个正常的人来看待?
安然正在操场上胡思乱想,冯大小姐,他的一万棒也打不散的“铁姐们”不知从哪儿屁颠屁颠地跑来了。有时候,他真想不通冯大小姐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管这么多的闲事。文学社、记者团、摄影组、舞蹈队,还有身后的那堆狂蜂浪蝶般的高年段男生,真亏她还没给累死。
“唉呦,累死我啦!”老远就听到了冯大的哀叫声。敢情她又有什么大发现啦!
“咦,安然哪,你怎么在这儿呢?”冯大小姐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咦!怪了,我不在这儿还能跑到白宫当总统哇?”安然存心跟她玩玄的。
“咳咳!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剑凤跟人家跑了!你还在这儿风凉着呢。”冯大小姐一付屋之将倾的模样。
安然把手里接到的篮球还给人家,转身正对冯大小姐:“你别跟我开这种低级玩笑!剑凤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还不了解吗。”
“谁骗你!谁骗你是小狗!”冯大气急了。
“谁?!”
“花大少呗!”
“现在哪儿?”
“墅园。”
“走。”
“走!”
墅园的凉亭。
希匆和剑凤坐在凉亭的栏杆上看着游人钓鱼。
“这次你死活要拉我再到这儿来,燕一不会又跑来吵闹一番吧?”
“我跟她早就分了。她敢再纠缠不清我就跟她拼命!”希匆说得极是慷慨激昂。但在他的内心,却有一个伤口在汩汩地流血。他太爱他的燕一了。虽然他不明白燕一的突然冷淡是为了什么,但他却知道燕一的离开决不是因为他的到处留情。
“那冯宁呢?”
“她!?”
希匆很明白冯宁对他的感情已是极深。他也相信燕一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相信冯宁一定不会再这样快乐的。”
冯宁从未对他表白过任何的真情,但真情的流露,又岂是在乎语言的多寡呢。而世事变幻,有多少事不在世人的意料之中呢。可是燕一的离去,已刺伤了风流倜倘的花大少爷的心,当然也更让他对冯宁的行为视若未见。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去的仍然要去。事在人为,命由天定,他并不在乎自己还能潇洒多久。
“其实燕一和冯宁真该是同一个人。”他们两人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里说出了相同的一句话。
两人相视而笑,有一种心灵相通的亲密感。
“你爱她吗?”
“爱谁?”希匆犹豫地加了一句,“可以有不爱的权利吗?”
“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爱,她离开我的时候我又找不到对她的那种炽热的感情了。”希匆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
“我也不明白。反正,看着办吧?”
“如果,她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你会原谅她吗?”
“会的。”希匆忧伤地笑笑,“我知道你一定不肯告诉我问这句话的原因。”
“是的。”剑凤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在乎。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了。”希匆忽然激动地转过身去,“已经失去过,我还会在乎又一次的失去吗?”
剑凤动情地走到希匆的身旁,温柔地抚摸着希匆的宽大的肩膀。
“剑凤,你瞧谁来了?”
剑凤惊讶地抬头一看,是无所不在的冯大小姐。
“不就是你吗?搞得这样神经兮兮的。”剑凤笑骂。
“咦?”冯大小姐出乎意料地转过头,“人呢?”
“谁?”剑凤警觉地问。
“安然呀。他就在我的身后,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冯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你呀!”剑凤匆匆地打了一下冯大小姐的头,推推她,“去,跟你的梦中情人聊聊。”
“你胡说!”冯大小姐急了。
“还胡说呢,你在梦里一个劲地叫人家的名字干啥?”剑凤神秘地笑了笑。
“妈呀!”冯大小姐的脸红得真是无与伦比。
“我走了。嗯?”
冯大感激地点点头。
安然曾经做过一个古怪的梦。在梦里,他和她的邻居大嫂疯狂地做爱。肥胖的大嫂反身压到了他的瘦小的身上,他的肋骨断了两根,剧痛中他大叫一声,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盖在他的身上的沉重的棉被被他用力揉成了一团。
第二天,他又做了相同的梦。不同的,是大嫂竟象初为人妇的少女般羞答答地对他说:“安然,我要堕胎。”
安然又一次地在大汗淋漓中醒了过来。从此,他再也不敢盖上那条厚重而暖和的大棉被,即使是在半夜里被寒冷的空气冻得醒过来。
一天,燕一紧张地跑到了他的宿舍里。
她的脸上苍白如纸。
安然热情地招待这位难得的客人。
无论怎样,温州的老乡再怎样出色,但象燕一这样出众的女大学生还是不多见的。况且,燕一还少了他好几岁,他更没有理由不去照顾、去热情地欢迎这位漂亮的小妹妹。安然在心里一直在想,可惜她的那位什么希匆先入为主,否则,他真难担保自己会不会去追求一番这位校级美女。他实在已看烦了同班的几个女生的臭嘴脸。
安然把自己的思路从漫无边际中拉了回来。
他看见燕一的脸上是一脸的悲伤,不,确切地说,是一种绝望。安然的心里猛地格登了一下。
校园的传言在他的记忆中明朗了起来。
“燕一,你怎么啦。垂头丧气的?”安然表示自己的关心。
“安然,我……”燕一仍然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的话,却让安然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他实在担心燕一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否则回了老家看燕一的那些兄长们不把他揍成肉浆。
燕一在接过安然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后,起伏的前胸方才平静了一些。
“安然哥,我要堕胎。”燕一看了一下安然的苍白的脸色,勇敢地接下去说明她的来意,“我想叫你陪我去。”
“你,堕胎?”安然艰难地从燕一的话里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词语。
“想让你陪我去。”燕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我听见了!”安然恼火地打断了燕一的话,“这根本不可能!”
燕一的脸色顿时又恢复了来时的苍白。
“这个卑鄙的老色鬼!看我不去宰了他。”安然咬牙切齿。
4、闺中密友
“我的感情不需要有后果,而白灵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我不能害了她。”安然对自己解释着,从白灵的身上慢慢地溜了下来,尽量不让身下的白灵感觉到委屈和羞辱。在白灵的身上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白灵的所有反应。
我不能惹麻烦。安然再一次告诫自己。
白灵在阴暗中嘤嘤而泣。赤裸的侗体因风扇的转动而微感不适。激情早已在羞愧中被抹杀的干干净净了。
“你是流氓,”白灵对安然说,“你骗了洪雪又来骗我!”
安然不想争辩。他知道那样做于事无补。对于洪雪的感情他更不想做更多的声辩。
洪雪一直就在为安然和剑凤的恋情而气愤交加。
尽管她和同龄的剑凤一直是一对很不错的闺中密友。
洪雪喜欢安然。
每一次探亲回来洪雪总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安然留下最大的一份。而安然也总是安之若泰地照单全收不感丝毫的愧疚。洪雪已习惯于安然的这一份不在意。
安然对洪雪从来不假以辞色,这多少有点让洪雪死心。她在慢慢地试着接触别的男孩。
她的心中不平的是剑凤居然抢先偷走了安然的心。 想看书来第二华人书香吧
5、冯大小姐
大学的女生宿舍楼共有三幢,呈一字儿排开。后门是大学学生生活区通往教学区的大路。走在这条路上,窗台下的内衣内裤会象迎风摇曳的旗帜般向过往的男生们耀武扬威地招手。时不时地,会有几个幸运的男生能得到命运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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