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篇』一
“易飞……咳咳……茵娘……就托付给……咳咳……”话还没说完,文李氏就气喘吁吁地又咳出一口鲜血来。
徐易飞生性内敛,向来不善言辞,故只默默点头回了声:
“恩。”
知晓他的脾性,文李氏并不怪罪他,拿过床头的棉帕捂着嘴,慢慢缓了缓气。
文茵见了,心下一紧,立马运功为其顺气。待文李氏气匀,才扶着她躺下道:
“娘,切莫再说这些丧气话,只要您把身子养好,我何愁无人照顾。”
望着爱女尚显稚嫩的脸庞,文李氏心中有愧,遂强颜附和她道:
“好。”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挨过那年腊冬,抛下文茵一人便撒手人寰了。
从小,文茵就觉得,她母亲过得不幸福。
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和大字不识还满口粗话的父亲。
生活中,父亲习以为常地对母亲呼来喝去。
夜晚,父母房里总是传来母亲痛苦的shenyin。
种种迹象都让她认为,母亲一直是在父亲的豪取强夺下委曲求全着。
在父亲主因旧伤复发不治身亡后,她以为母亲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可母亲非但没有一丝喜悦之情不说,反而郁郁寡欢到一病不起。
短短数月,虚龄才三十过五的母亲,竟华发早生,已有颓老之色。
文茵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的母亲,一直深爱着她的父亲。
尽管她是被父亲掳来的压寨夫人,尽管他们相差了二十多岁。
最后,文茵按照遗言,将父母合葬。
『文茵篇』二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
一眨眼,十年过去了,文茵也已二十有四,早就过了及笄的年纪。
可无论是她,还是徐易飞,都没再提起文李氏昔日的嘱托。
虽然,徐易飞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待她呵护备至,二人却只如兄妹一般平静地相处着。
这日,文茵在栖凤山下救了一昏倒在地的文弱书生,名为薛亭封。
进京赶考却几度名落孙山的薛亭封因承受不住打击,在返乡途中病倒。
伺候他的下人,见他病入膏肓,竟将他丢弃在山林里夹款私逃了。
因为同情他的遭遇,文茵力排众议,将他留在寨里养病。
那薛亭封长得眉清目秀,又满腹经纶的样子。
文茵与他年纪相仿,几番来往,相谈甚欢的二人渐生情愫。
不同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寨中兄弟。文茵在这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身上,仿佛寻到了文李氏过去的影子……
他说:“茵娘,母亲寿辰快到了,为人子女,我该尽早回去为她祝寿”
他说:“茵娘,按照礼制,我不好与你私相授受,随我回去,让我明媒正娶了你。”
他说:“茵娘,你父母早已不在,成亲后就别回来了。我不想将来孩儿的出身被人诟病。”
于是,文茵走了,告别她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凤栖山,毅然决然地陪着她心爱的男子远走他乡。
等徐易飞外出巡防归来,佳人一别,已千里!
不放心她只身去往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不愿打扰她的幸福,徐易飞只好吩咐小霍前去照料。
『文茵篇』三
“封儿,真的是你!”看到儿子无恙归来,心情激动之下,薛母猛地一把抱着他喜极而泣。
“儿子不孝,让娘担忧了。”薛亭封退开稍许,郑重地对他母亲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薛母不顾满面泪痕,忙上前扶道:“快起来,快起来,见你平安回来,便是叫娘立时死去,也再无遗憾了。”
“娘,今日寿辰,您这般诅咒自己,岂不折煞孩儿”接过文茵递来的锦帕,薛亭封替薛母拭泪道。
“姨母,表哥,你们还是进门再说吧。”包巧曼边说边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文茵来。
“这位是”
经她一说,母子二人皆望向文茵,一好奇,一不知所措。
不等薛亭封开口,文茵径自上前,坦然自若地冲众人抱拳说道:“在下文茵,庚州人士。”
见她通身江湖人士做派,包巧曼紧绷的眉角暗自一松:此女秀丽不假,却构不成威胁。
“文姑娘护送表哥回乡,一路上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何不随我们一道进去,用了饭再走”
薛母精明,转眼便已识得其中蹊跷,装作受了包巧曼的误导,一脸不满地谴责她道:
“诶!文姑娘如此仗义,一顿粗茶淡饭,岂不怠慢于她!”
言毕,她牵起文茵手,热切道:“请文姑娘随我入得内厅,老身定要重金酬谢你才是。”
她二人三言两语,说得文茵好生糊涂,正要回首去问薛亭封,却被薛母热情地拉走了。
薛母一个眼色,包巧曼会意,挽着薛亭封紧随其后。
『文茵篇』四
“什么,你要娶那江湖女子为妻!”薛母疾言厉色道。发觉自己有失仪态,敛了神色才道:
“封儿,你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属意曼娘做我薛家的媳妇。”
薛亭封嚅嗫道:“我知道,可茵娘于我有恩,而且……”
不及他说完,薛母便打断道:
“你要报恩,娘不反对,给些金银钱帛打发她便了,犯不着拿终身大事作回报。”
“我们薛家在安阳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你娶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女子回来,说不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薛母态度强硬,且振振有词。
薛亭封一时找不到反驳她的话语,只好低声央求道:
“不光是报恩,孩儿是真心喜欢茵娘!我与她情投意合,希望娘能成全我们。”
“你就非娶她不可么”薛母试探道。
薛亭封点头默认,其坚定不言而喻。
见他如此,薛母不禁感概道:“唉,儿大不由娘啊!”
未免伤及母子情分,她以退为进,假作无奈道:
“娶亲的三书六礼也要花费功夫,这段时间且让我观察她一阵子,再说罢。”
见此事已有转机,薛亭封成算在心:待我指点茵娘一二,用不了多久,母亲定会喜欢她的。
“茵娘,你我的亲事许要费上一些周折。”
“我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等相处久了,她一定会接纳你的。”
薛亭封隐晦地对文茵说了说薛母的意思。
文茵想着既是要嫁为人媳,做些礼让也是应该的,何况薛亭封的话也不无道理,便欣然接受了。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