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希望能卸下所有的身份、地位,还有那些冠冕堂皇却毫无用处的面子问题,拥着她、抱着她,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永远留住这份美好。
只是,她真的值得让他付出这么多吗?
正当他尚犹豫不定的时候,耳边传来穆谦骏的千里传音。
“王爷,完颜烈派遣大批人马正朝这儿来。”穆谦骏站在凝香酒楼华丽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地注意着驻守在数十公尺外的王城禁卫军,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终于来了,看来完颜烈比我想象中来得聪明。”齐桓扬冷冷的笑着。“只不过……”话在说到一半时,他突然停顿下来,看了一下依偎在他身旁正在熟睡中的水云,没有接着说下去。
听到齐桓扬的冷笑,穆谦骏有种不好的预感,王爷该不会是为了挑衅完颜烈的威严,而故意要玩弄水云吧?
他担忧地接问:“王爷是要让完颜烈看到自己最珍宠的妹妹……”话说到一半却再也问不下去。
齐桓扬有趣的眯起双眼,虽在黑暗中,锐利的眸光像有穿透力似的穿过墙壁直直射向穆谦骏。“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难道你对她有意思?”
穆谦骏赶忙澄清:“王爷请不要误会,谦骏只是以为,公主如果知道你的意图,恐怕会无法承受。”他不禁要为无辜的水云叫屈。
从这几日来的相处,不难看出她是个外表倔强、刚强,内心却非常纤细、柔弱的姑娘,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水云知道王爷只是利用她来和完颜烈玩游戏,以增加这次暗访的刺激性,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和后果呢?
“没错,本王就是要完颜烈知道,他们金国只是我皇朝踩在脚底下的附属国,他的一草一木,包括整个王室都是属于我皇朝,属于我齐王府的。玩玩他们的公主,只是给予完颜烈一个小小的警讯,要他乖乖地做只温驯的狗。”
“王爷,可是公主无罪呀。”穆谦骏忍不住帮水云说话。
齐桓扬面色一凛,寒着声说:“如果你喜欢,我倒是可以替你做主,将水云赏给你!”当穆谦骏开口帮水云求情时,他的心却像打翻醋坛子似的又酸又苦。
“属下不敢。”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敢与主子抢女人。
只是,凭他近日来的观察,齐桓扬应该是已经爱上水云,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罢了。
唉!穆谦骏忍不住长叹一声,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一事太过自负与骄傲,十足大男人的作风,视女人为附属品,需要时挥挥手招来品尝一番,不要时宛如蔽履,弃之一旁。若他不及时发现他自己真正的感情,到时受伤的,只怕是他自己。
听到穆谦骏这么回答,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佯装轻松的说:“其实你岁数也不小了,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要娶,也得等王爷成亲之后,再说霁比我年长,王爷应该先催他才对。”穆谦骏四两拨千金的将问题丢给押军在后的霁。
“哈哈……”齐桓扬狂笑的沉声说道:“你不怕霁知道你出卖他?”
“属下只是阐述事实。”
“好一个阐述事实。”闻言,他笑得更加狂肆了。
两人的对话,随即被完颜烈派来的禁卫军打断。
在这星稀月朦胧的夜晚,一出好戏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齐桓扬露出可怕的笑容,他长臂一挥,伸手揽住一旁沉睡中的水云,手指熟练地探向她半敞的胸襟,双手用力一扯,藏在衣服下的胸脯陡然跃出,在她呼吸间上下起伏,浑圆饱满的乳房就像两颗成熟的苹果,隐隐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他双手轻轻在她的颈后往前一托,将她整个人压向他的胸前,随即一口含住那晶莹剔透的粉嫩蓓蕾,汲取属于她特有的芳香与甜蜜。
在他强势的挑逗下,水云半梦半醒的掀了掀眼皮,随即又合上,柔媚的呻吟着。
她知道,她什么也不用做,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调情高手,她只须心随意走,在他的引领下呈现出原来的自我,将女人最娇媚的一面展露出来就行了。
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霸气的笑容在齐桓扬的脸上荡漾开来,他静静地凝视着臂弯中的水云,幽黑的眼眸突然闪过一抹怜惜与不忍。
这几天他发现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那就是在他的狂情需索下,也只有水云能够真正的满足他,与他相契合。
可是,要他因为一个女人而成为好友们耻笑和闲嗑牙的对象,他实在做不到。
正当他决定取消这出戏码时,禁卫军已经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他迅速地伸手一扯,一条薄褥在侍卫尚未看清前,已经盖在水云身上,将她紧密的包裹起来。
睡梦中的水云,也被这突然侵入的声响和剧烈的撞门声惊醒,在她还未恢复意识前,为首的军机大臣曲唯刚已经先认出了她的身份。
“公……公……主……”曲唯刚颤声的叫了一声,诧异的瞪大了老眼,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天啊!他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衣衫不整的水云,这哪是他们心目中那个温柔婉约,有着高贵气质的水云公主;瞧她小鸟依人般的偎在身旁那个男人的怀里,妖媚淫荡的模样,简直比花街柳巷中的花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房内的空气仿佛是凝结了似的,全部的人皆屏住了气息,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震惊中带着尴尬的气氛迅速笼罩而来。
“曲……大人……”她不敢相信的直摇头,想甩掉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惊讶中的水云,整个人神魂尽失,粉嫩鲜红的脸颊瞬间血色尽失,一片惨白,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四周,但见刚刚冲进来的侍卫全将目光盯在她身上,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姿势暧昧、模样淫荡的半躺在齐桓扬身上。
水云脸色遽变,冷汗直流,一颗心直坠谷底。
这情况是她所料想不到的,原以为最坏的打算也只是没名没分的跟着齐桓扬回到京城,而今……她羞愧的恨不得能立刻死去。
气氛凝窒了好久,直到齐桓扬出声打断了这一切。
“明知公主在里面,未经通报而擅闯,该当何罪?”齐桓扬沉声斥道。
“大胆恶贼,居然敢挟持公主,来人呀!给我抓起来。”曲唯刚指着齐桓扬,朝身后的禁卫军大声吆喝着。
“谁敢放肆,我就先取下他的首级。”穆谦骏不知在何时已经恭敬的立在齐桓扬身侧,锐利的双眼直视着曲唯刚。
“谦骏,你来晚了。”齐桓扬挑起眉梢,俊朗的脸上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笑痕。
两人在半空中交会了一下眼神,穆谦骏躬着身道:“王爷,请恕属下来迟。”
其实才不是穆谦骏来迟了,而是遵照齐桓扬的交代,让该上演的戏码开演后他才能出场。
“来人呀!把他一并拿……拿……”
曲唯刚大声的发号施令,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敢相信的看着肩膀上的长剑,他根本都还没看清楚就发现穆谦骏已立在他身后,脖子上也被一把冰冷锋利的长剑架住;他颤抖着,原本气势凌人的态度,也在瞬间转弱。
“拿什么呀?”穆谦骏冷笑的在他耳旁问道。
他刻意地放缓说话的速度和声调,讽刺的用长剑在他的长胡子上刮了几下,只见地上落下几撮灰白色的胡子。
“不……敢。”曲唯刚用眼尾瞧了地上一眼,原本已经松垮的老脸瞬间一片惨绿,眼球一翻,吓得昏倒在地上。
“没用的老家伙。”穆谦骏眸光一冷,看着面面相觑的侍卫,嗓音低沉的说:“还不扶着他滚出去?”
“是。”侍卫们扶起曲唯刚,惊恐的犹如在战场上失利的残兵败将,个个面色惨白,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逃的不见人影。
禁卫军走后,穆谦骏也在齐桓扬的示意下退出客房,并体贴的帮他们把门关上。
久久才见水云幽幽的叹了口气,默默地垂着头,眼角溢出串串的泪珠。
齐桓扬静静的看着水云的一举一动,将她脸上的表情全纳进眼里,以极为低沉的嗓音在她背后说道:“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宫。”
水云睁大了眼睛,全身僵住,疑惑的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他阴鸷的对着脸色惨白的水云冷酷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听清楚,我相信应该不用我再说一遍才是。”
水云怔怔地看着齐桓扬邪佞冰冷的眼神,不知是被他的话吓呆了还是吓傻了,一颗心越来越冷,一双青葱玉指也在瞬间冰如寒棍。
“你当真对我毫无情意?”她喃喃的问着,眼中展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以为我这个齐王是这么容易动情的?哈!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他嗤笑一声,冷血地说道。
“那我在你眼中算什么?”水云倏地脸色一变,强自镇定地问。
“你说呢?难不成你认为我会迎娶一个在我统治下的小公主为妻?你未免也太自抬身价,太高估了自己吧。”齐桓扬冷哼一声,言词刻薄的嘲讽着。
水云脸色一片惨白。
她怔愕片刻,回头看了看英伟的齐桓扬,他那翩翩风采依旧慑人,突然,她摇了摇头,泪水在摇晃间洒向四处,个个晶莹剔透,在月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云?”齐桓扬担忧的看着她,内心一阵刺痛。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不会,他没有错,如果有错的话,也是因为水云她自己太笨了。
止不住的泪水在一片惨白的俏脸下更显诡谲,聪明的水云,早已看出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上床、包括今晚的这一切。
水云水灵灵的眼眸直瞅着他,忽然领悟地幽幽问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预谋,是不是?”
齐桓扬眯起了眼,他没想到她这么聪明。
他沉默不语。
她脸色更加惨澹。
看着她几近死灰的脸庞,他硬是狠下心,视而不见她绝望、空洞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血色尽失的绝美容颜,冷然一笑。
见他眼中疏远冷漠的表情,她的心霎时碎裂一地,原以为经过昨天的裸裎相对、肌肤之亲,他已经懂得珍惜她……
可是事实却将她硬生生的从梦境中扯离,将艳美的梦撕裂开来……
半晌,她澹然一笑,绝艳的笑容里有着失望与心伤,她以妖娇的姿态从床上站起来,不着片缕的裸体轻轻擦过齐桓扬的胸前,黯然地拾起被抛落在一旁的衣物,静静的穿戴着。
“水云……”没有声嘶力竭的哭闹,也没有丝毫的眷恋不舍,齐桓扬被她超乎淡然的行为模式吓着了,他迟疑的唤着她的名字。
水云冷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从桌子上拿起剪刀,伸手一挥,一撮发丝落了下来,她喃喃的朝他说道:“断发如断情,从今尔后,我完颜水云无情也无爱。”
话一说完,她放下手中的长剪,朝他回眸深情地一望,随即凄楚地笑着跑出了客栈。
齐桓扬挣扎了一下,最后仍拗不过自己心灵的意念而追了出去。
此时水云只知道向前跑,什么也不想,只想远远的逃离他。
直到她听到后面齐桓扬的呼唤,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深沉的痛楚夹杂着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她转进一条巷子,在错综复杂的巷子内闪躲着,最后她躲到一间已经颓圮的古厝,蜷缩着身子藏在一道墙缝中。
水云一直躲在古厝内无声的流着泪,直到她听到齐桓扬的声音已远,这才忘情的哭出声。
齐桓扬在外面转了一圈,可是依然没有找到水云,其实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如果水云有意躲他,纵使找到了也是徒增彼此的难堪与尴尬罢了。
他是唯一进驻过她心灵的男人,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他已经得到她了,从身到心已经完全拥有,他赢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在她绝望的眼神下,他竟有股罪恶感?
齐桓扬走进屋里,拾起她剪落在地上的长发,胸口骤然充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手中的一根根发丝就像一把把的利刃,深深刺着他的心……
齐桓扬心慌了,推开窗子看着灰的夜色,水云刚刚急奔而去的纤细身影,像一道魔咒似的紧紧锁住他的心、他的情、他所有的视线及一切……
不知何时,穆谦骏已经站在他身旁,静静地等候他的指示与命令。
“谦骏,为什么我会感到心痛?”他语气淡然,心口却如波涛汹涌的起伏不定。
“王爷,你已经爱上公主了。”穆谦骏一针见血的指出齐桓扬刻意隐藏的事实。
“谦骏,你真会说笑。”齐桓扬甩甩头,笑着否认。
“王爷,谦骏绝对没有诓你。”穆谦骏单膝跪下。“属下恳请王爷,将公主找回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水云又是如此惊世绝美的女子,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不是齐桓扬对水云有深刻的情怀,又怎会感到心痛?
“你要我进宫去找完颜烈要回水云?”齐桓扬脸色一片凝肃,吐出的话语不含一丝温度。
“是,何况王宫早就已经是属于王爷你的了。”穆谦骏脸上挂着鼓励的笑容,分析着实际的状况。
“你认为完颜烈会轻易把水云交出来?”
他摇摇头。“不过你可以用权势逼他。”
“不!你简直是要我去出糗。”对这个提议他敬谢不敏。
“王爷。”穆谦骏继续蛊惑他。
“一定要?”齐桓扬面有难色。
穆谦骏心照不宣的看了一下主子,坚定地点着头。
“你认为齐王府的人会接受她吗?”齐桓扬迟疑的问。
“王爷。”穆谦骏失声笑着摇摇头,认为他担心过头了,难道他忘了谁才是一家之主?是他,齐桓扬。
嗳!他这个齐王几时关心过别人的意见,纵使是皇上反对,恐怕他也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岂会如此容易就让人左右思想的。
齐桓扬哪会不知他的意思,自知无趣地挥挥手,冷哼着说:“你先下去休息,忙了一晚你也累了。我们天一亮再进宫。”
完颜烈看着被横抬回来的曲唯刚,不禁勃然大怒。
他唇角一撇,声音冷如寒冰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公主人呢?”
“禀……禀王上,公主还在凝香楼。”禁卫军队长吓得两脚直发抖,碰地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请王上饶命。”
“对方有几人?”完颜烈不怒而威的俊颜正一寸寸的绷紧。
禁卫军队长看完颜烈的脸色越来越黯沉,浑身吓得直发颤,恨不得自己也能像躺在一旁的曲唯刚一样昏死。
“两……两人。”禁卫军队长支支吾吾地报告。
“两人!”完颜烈忍不住嘶声怒吼,不敢相信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人,竟敌不过两名狂徒。
“王上恕罪,王上饶命啊!”
这时,曲唯刚也苏醒过来,一见完颜烈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吓得整个人连滚带爬的从椅子上跌下来,双脚双手跪趴在地上,因畏惧其威严而吓得全身发颤。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他看到禁卫军队长已经吓趴在地上,惊恐慌乱的心更加沉重了。
完颜烈冷眼地瞟向他,衣袖一甩生气的撇过脸,“办事不力,你说,该当何罪?”
曲唯刚面露愧色的低垂着头,不敢再吭声。
“说,把今晚的经过情形从头说一次,不准有任何隐瞒。”
“是。”曲唯刚开始断断续续的诉说事情发生的经过,话才刚说到一进门所看到的情况,就见完颜烈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再说到穆谦骏胆大妄为的公然挑衅,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只差没立刻下令,差人将齐桓扬还有穆谦骏给砍了。
“你确定那名女子就是公主?欺君之罪是要连诛九族的,你应该知道吧?”完颜烈脸上闪过一抹惊愕,脸色沉重的敛起眼眸。
“臣纵有十条命也不敢夸大言词,臣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名女子确实是水云公主。”曲唯刚一听更是吓得全身虚软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那公主有没有说什么?”他继续追问。
“公主似乎很讶异臣的造访,再加上当时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应该是受到恶徒的钳制,以至于不敢有所反抗。”曲唯刚话中多有保留。
“去,立刻给我派遣一队人马将凝香楼给剿了,不惜一切务必将公主平安救回。”
“是。”骇于完颜烈的威严,曲唯刚卑躬屈膝的倒退着走出,一颗心仍忐忑不安地狂跳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曲唯刚才离开,预备派兵遣将到凝香楼抓拿齐桓扬之时,宫女已传来水云平安回宫的消息。
完颜烈得知此讯息,顾不得君王应有的风范,迫不及待的直奔倚云楼。
倚云楼
水云一脸茫然的伫立在窗前,泪水早已如泛滥成灾的洪水倾泄而下,空洞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采。
眼前不断浮现齐桓扬的影像,令她的心不能自己的抽痛着。
“水云?”完颜烈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她的身旁,但沉浸在思绪中的水云浑然未觉。
他再度轻唤了一声,硬是将她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扰醒,当她抬起头看清楚完颜烈的身形时,泛滥的泪水奔窜的更迅速了。
“王兄,王兄……”她二话不说便扑进完颜烈的怀里,抑不住的泪水迅速沾满了他的衣襟。
第一次看到水云哭得这么伤心,完颜烈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水云,别哭,王兄已经要曲唯刚派人将他抓来审问,本王要他为这次的事情付出代价。”将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安慰着。
“不要。”水云泪流满腮,不停的摇着头拒绝,早已哭哑的嗓子透露出无奈与苦涩。
“总不能让他白白欺负你吧?”完颜烈急昏了,忍不住脱口怒骂。
水云看了他一眼,情绪激动哭得更凄惨。“你都知道了?”
完颜烈沉痛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水云和他是同一个母亲所出,自幼两人就比较亲近,尤其是在母后仙逝后,在权势斗争激烈的王室中,更是一路相互扶持,直到完颜烈顺利的登上王位,这份感情依旧坚定。
“你会不会耻笑我?”水云决定把对齐桓扬的感情深埋在心底,让时间来冲淡一切的忧伤。
“对你本王只有疼惜与不舍,你是我最亲的妹妹呀!”完颜烈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不舍与心疼,他对自己的责备并不亚于水云。“是王兄没用,才会让你萌生出宫的念头,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错误与伤害,是王兄对不起你。”
“不!水云心中的王兄永远都是最强的,人家才不准你这么贬低自己。我们金国虽然不大,不过水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强盛起来的,尤其是在王兄的领导下,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喔!”水云反过来安慰完颜烈。
“你看你,就是这么的善良,让人直疼到骨子里去。”完颜烈捏捏她的小鼻子,怜惜的搓搓她的脸蛋,最后将她重重的搂进怀里呵护着。
“才不!我可是很凶的呢!他就是这么说……”水云话说到一半,突然呆愣住了,原来要忘掉一个人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你喜欢他?”从水云刚刚提起他时的娇憨模样,十足少女怀春会有的表情,他攒起眉峰,神情凛然的问。
水云苍白着脸,贝齿紧咬着下唇,许久之后,才幽幽的长叹一声,苦笑着央求道:“都过去了,我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起了?”
完颜烈见她态度坚决的模样,也不忍再逼迫她,只是频频摇头叹息。
第六章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到凝香楼捉拿恶徒的曲唯刚传回消息,指出狂徒不知何时已逃出重重包围离开了。这消息让完颜烈满腔的怒火燃烧的更旺,怒然下令——抓不到歹徒,便改由曲唯刚入罪。
忙了一夜,早朝才刚开始,内务府就慌张地呈上齐王所送来的拜帖,这让身心已经疲惫不堪的完颜烈更显得沮丧。
冷冽的空气在颐和殿内流转,两个身材俊伟的男子相互打量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开口,倒是一旁的金国大臣和穆谦骏都被周遭森冷的寒气所慑。
倏地,一个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气氛。
“其实早在你要接掌本国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消息,只不过,我没想到齐王竟然会这么快就驾临建州左卫。”
“看来你是早有心理准备。”齐桓扬笑了笑,对他的话并不感到奇怪。
完颜烈苦笑,艰难的开口说:“皇朝自从先皇即位到现在,一直都非常强盛,我完颜烈如敢妄为,岂不是以卵击石,自食恶果;更何况我族已经被灭国一次,一切能恢复到今日状况已属不易,又何必让百姓的生活再度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齐桓扬闻言一惊,对完颜烈也不敢再小觑。“你是个明君,贵族有你,必然会再度强盛起来,看来我只需当个清闲的领主坐享其成便可。”
完颜烈微微一笑,语气十分笃定的说:“你不会。因为你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你不会将你的百姓置之不理的。”
“哈……”齐桓扬高声笑着,一脸激赏的看着他,两人有相见恨晚的遗憾。
齐桓扬突然想起在来到金国的路上,穆谦骏被村人追骂一事,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本王在来金国的途中,不时听闻百姓以一首诗歌来赞颂他们心目中的仙女公主,不知金王可否能为我引荐?”齐桓扬一语双关的说着,淡然的口吻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那首由诗经节录出来的诗,对完颜烈而言并不陌生,因为诗词中金国老百姓所称颂的那位伊人正是他的嫡亲妹妹——水云公主。
当年父王请人为王室子女绘制人像丹青后,水云的画像被其中一位丹青师父私下另绘了一幅流传出去。
从此,只要见过此幅画像之人,无一不为水云的娇媚所心折,最后整个大金国百姓都知道王室中有位貌赛桃花,具仙女之姿的公主。
“王爷还是称呼我的名字吧,在你接掌金国后,我早已不是什么金王了。”齐桓扬对他的称呼,令他感到羞赧。
“何妨?”齐桓扬狂笑着。“只是个浮名,何须计较那么多!”
对齐桓扬宽阔的胸怀,完颜烈顿时感到佩服。
“我刚刚说的那件事,金王你还没回答我呢?”齐桓扬再次追问。
“这……”完颜烈犹豫着,他并不是怕齐桓扬觊觎水云的美色,而是水云自从回宫后整个人就精神恍惚,像失了魂似的,实在不适宜在这个时候让她见客。
齐桓扬以为他不愿意,眸光一冷,俊颜上掠过一抹不悦。“怎么?金王不愿意?”
完颜烈一见他愠怒的板起脸孔,心中一惊,立刻陪着笑脸解释:“并非本王不愿意,而是王妹最近因身体微恙,已经卧床多时,只怕到时王爷要失望。”
“喔,那又何妨,女性的娇美贵在气质,本王只是好奇罢了。”齐桓扬一听是因为这样,态度立刻和缓下来。
“那么,能否请王爷宽限本王几日,让本王安排一下?”完颜烈一脸的无奈。
“好,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齐桓扬也十分干脆地答应。
“那王宫交接一事……”完颜烈追问。
“你留着吧。我会另外找地方搭盖属于我齐王府的府邸,只不过在未完工的这段期间,只得暂时借住这儿了。”
“欢迎之至。”对齐桓扬的慷慨,完颜烈倍感窝心,那分被尊重的感觉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倚云楼
照例,今天完颜烈又到倚云楼来探望水云,安抚她失落的情绪。
“王兄有心事?”水云打从完颜烈一进倚云楼,就看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水云,有位贵宾想见你。”完颜烈自从答应齐桓扬的要求后,一直深感愧疚,为了维持金国的完整和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他只能在皇朝的威胁下苟延残喘,当个懦弱的领导者。
“有重要人物要见我?”水云正了正脸色,挑高了黛眉,重复说着。“王兄,你会不会说错了?”她听的是一头雾水。
“嗯!而且还是个非比寻常,得罪不得的大人物。”完颜烈面色凝重,握住她纤弱无骨的柔荑微微颤抖着。
水云知道能让王兄忧心忡忡成这模样的绝非小事,身子一僵,脸色黯了下来。“非见不可?”
“非见不可。”完颜烈加重语气的回道。
她蛾眉深攒,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能让完颜烈如此慎重的绝非普通人物,水云凝心一想,已经大略猜出要见她的人是谁了。
他也看出水云的为难,为了要维持整个王室的安全而动用美色,这是他感到最不齿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那种窝囊废。
“水云,王兄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可是为了完颜一族,王兄希望你能勉为其难地答应和他见个面。”
对水云,完颜烈始终不曾摆出过王者的架势,因为也只有和水云在一起的日子,他才觉得自己像是一般人,拥有着王者之家最欠缺的亲情。
她静静的望着他,朦胧的眼波水光流转着,“如果是这样,水云全听王兄的安排。”
御花园里
齐桓扬双手反剪在后腰上,背对着花园内的小径,站在凉亭里沉思着。
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穆谦骏,一脸期待的不停瞄着花园的入口。
“人来了吗?”随着时间的流逝,齐桓扬的耐心也跟着被消磨了大半。
“还没,不过既然身份贵为公主,当然免不了要比一般姑娘多点时间来梳妆打扮。”为了能一睹佳人绝美的容貌,他是一点也不在意多等一会儿,倒是主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才是最糟糕的。
齐桓扬嗤之以鼻的冷哼着。“哼!水云也是金国公主,可是她每天并没有花那么多时间在打扮上。”
突然,他心中一惊,对于自己竟然能那么自然的就脱口喊出水云的名字,深感不可思议。
穆谦骏的好奇心也因他的这句话而被激起,他眼带含意的看着他。“王爷,既然想水云公主,何不趁我们住在王宫的这段期间,找时间会会她?”
齐桓扬知道穆谦骏抓住了他的语病,故意板起脸孔,来个死不承认的反驳。“你有听见本王说过一句想她的话吗?”
穆谦骏不敢接口,只是无奈的耸耸肩,他知道除非齐桓扬愿意打开心房,仔细聆听自己心里的话,否则谁也帮不上忙。
须臾,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宫女的陪伴下走进御花园,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王爷,难道金国的公主身材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管身材高矮、体型的胖瘦都是一个样儿?”穆谦骏好奇的看着远处的佳人,由于水云正好低着头,以至于他没法看清她的容貌。
“大概是国库太穷了。”齐桓扬讥嘲着,人并没有因为公主的到来而转过头。
不过,随着水云越走越近的身影,穆谦骏终于证实了这个被金国百姓歌颂的美丽伊人,正是那个受尽自己主子欺凌的水云公主。
他慌张的转过身,朝主子使着眼色,无奈闭眸沉思的齐桓扬并没有接收到,反而以冷峻深沉的语气问道:“人见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王……王爷,属下认为你最好回过头看一下,因为不看你真的会后悔。”穆谦骏有点吞吞吐吐的建议。
“后悔?哈!皇朝有哪个美女是本王没见过的?我岂会因为漏看了一眼异国的女子而后悔,你将你的主子想成什么?整日只知沉迷女色的昏庸之人吗?”齐桓扬薄愠的怒斥着。
“属下不敢,不过她真的不一样。”
“喔!好个不一样,本王就冲着你这句话,赏脸的瞧她一眼。”齐桓扬骄傲地狂笑着,身子一转,正巧和要步上凉亭的水云两眼对视在一起。
“你?”齐桓扬心一紧,诧异的瞪大了眼珠子。反倒是眼前的水云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原本就已经略显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齐桓扬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心随意走的迎上前去,怎知人才刚走到一半,水云已经弯下身,躬着身子向他请安。
“水云,叩见齐王。”水云面无表情的敛下眼神,态度疏远而冰冷。
“起来,起来。”齐桓扬走上前去想拉起她,却被她刻意的避开。
“王爷请自重。”水云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急退的身子差点跌倒而被宫女们扶住为止。
“谦骏,叫四周所有的人全部退下。”齐桓扬牛气的命令。
原来,刚刚穆谦骏早已看清来者是谁,居然没有提醒他,看他待会回去怎么跟他算这笔帐。
在发出命令的同时,齐桓扬朝他背后射出一道冷光,穆谦骏只感到全身发冷,整个背脊毛孔直竖,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众人退出御花园的同时,他也赶紧跟着一起退了出去,将整个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水云沉默的看着刹那间全部退下的侍卫和宫女,娇美的脸微微僵硬。
“水云……”齐桓扬伸出手想拉住离他有几步之遥的水云,怎知又惹得她连连后退,仿佛眼前出现的是毒蛇猛兽似的。
“王爷,这儿是金国后宫,请王爷自重,否则请恕水云失礼。”说着,水云一转身也跟着要离开。
“不要走!”齐桓扬心一窒,顾不得礼仪规范便直冲上前,自她背后一把将她搂抱进怀里,用双手紧紧的锁住。
他可以感觉到水云的身躯在自己怀里颤抖,他加重了环抱的劲道,仿佛自己只要稍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似的。
“王爷,自重啊!”水云急切的想推开他,生气的使尽所有的力气想扳开他紧环着自己的手臂。
“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难道你忘了几天前你还在我的怀里嘤咛娇喘?”齐桓扬语调激动,不准她漠视他,天底下就只有他不要的,没有人能抗拒他。
水云身子一僵,伤痛又立刻侵蚀着她的心灵,雾气瞬间将眼前的一切给淹没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难道你忘了,你说我只不过是你统治下的一个小小公主,连当你暖床的侍妾都不够格。”水云全身颤抖的啜泣着,扑簌簌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流滔滔不止,张着水眸满含控诉的瞪视着他。
他竟被他自己先前所说过的话给堵死了。
“我……”齐桓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怀里退开。
“那是我一时昏了头所说的话。”他反驳道。
“王爷,你难道忘了,‘君无戏言’,还是这句话对你这位皇朝的王爷并不适用?”她脸色戚然的苦笑着。
“这……”早就领教过水云的伶牙俐齿,知道她是一个相当聪慧的女人,不过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她对那件事的淡然态度。
“水云,我……”
她声嘶力竭的吼道:“够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不想听他的解释,那只会让自己伤的更深、让自己心更痛,更无地自容而已。
水云重整一下心情,紧抿着双唇,冷冷的别过脸。“你的要求我履行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容水云就此告退。”
“不准走。”齐桓扬急了,以不容拒绝的强硬语气喊住她。“如果你不想整个王室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劝你最好乖乖的留下来。”
他对自己的行径感到不齿,觉得自己真是厚颜无耻,居然利用这种小人手段来留住她。
“你……”俏丽的容颜瞬间一片惨白,她吃惊的连退数步,“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佯装愤怒的将她逼至凉亭的一角,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逼近她。“这是你逼我的,不是吗?”
水云在凉亭的梁柱前停了下来,面白如纸,愤怒的指控他。“你怎么能拿王室的安全来威胁我,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一个不高兴,会让我王兄多为难?”
齐桓扬放肆的狂笑着。“那就要看你的态度和表现了。”
水云闻言,难掩心中的波涛汹涌,不满地大声嘶喊着:“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甘心?我已经听你的话乖乖的自你身旁离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越说越激动,心中的挫败与苦涩此时就像两把利刃,直直刺入她的胸膛。
“我后悔了,我不要你离开,至少在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替代你的人之前,我要定你了。”齐桓扬一脸霸气。
“你……厚颜无耻。”
“你没有别的词好骂了吗?要不要我教你?”他不痛不痒的回答。
“我可不可以求求你,既然我在你眼中是如此的卑微,求你放过我好吗?”她累了,再怎么样也挽不回既成的伤害,现在她只想平平静静的度过往后的岁月,为什么连这么渺小的要求他都不能成全她?
“不放!我说过我后悔了,在我没找到一个能像你一样能够满足我需求的女人之前,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了你。”他大言不惭的宣告。
水云差点没被他耍赖的态度给气昏过去,天底下哪有他这种人?吃亏、受伤害的人是她,怎么反而他说话的声音比她还大,比她还理直气壮!?
“不惜大动干戈?”
“不惜。”他严肃的点头。
水云脸上闪过错愕、震惊和无法置信的神情,直瞅着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似乎过了有一世纪之久,她才挫败的叹口气。
她输了。
他紧抓住她的弱点,明知道现在的王室弱得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波,明知道她不会让她的王兄为难,他就是抓准了这一点。
“你赢了。”紧咬着的下唇微微渗出了血,她恨声说道。
“那么今晚在房里等我,不要藉故将房门锁了,还有趁早将服侍你的宫女遣走。”他命令似的低喝。
齐桓扬虽然住进王宫,可是整个王宫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改变,反而他这个主人倒像是来作客的。
水云用愤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睑无言的点了点头,眼眶中不争气的泪水又悄悄地滑了下来布满粉腮。
黑夜是诡谲的、是神秘的,当柔媚的月光静悄悄的洒落一地的银白,隐藏在黑幕下的星子,正以晶亮的眼神睥睨着大地。
“可儿,没事了,你就先下去休息,今晚不用守夜了。”水云一用完晚膳就假意要休息,将服侍的宫女一一遣走。
可儿朝她投来好奇的眼光,担忧疑惑的眼神紧盯着她微微泛白的俏颜,“公主,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可儿请太医过来?”
她服侍了水云这么久,第一次见她这么早就寝,通常水云在用完晚膳后,都会弹弹琴,要不就是看看书,这么早催她离去,这可是第一次咧。
“没什么?只是今天比较累,想早些休息。”水云举止优雅的回眸浅笑,以柔柔润润的嗓音将她澎湃的情绪隐藏下来。
可儿盯着水云朝她由前到后绕了圈,再由上而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摇着头说道:“公主,我发觉自从你那天由宫外回来后,就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如果公主信得过可儿,可儿愿意帮你分忧解劳。”
“可儿,你对咱们今天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个齐王,可有什么意见?”水云倚着窗棂,两眼无神的直视着窗外的景致,深叹了口气幽幽的问道。
可儿噘起了小嘴,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耶。可儿连他的长相都还没看清楚,就被他旁边的那个穆大人请出了御花园;不过穆大人在可儿眼里看来,是个好人,英俊挺拔、做事严谨,可儿认为既然王爷身边的人都这么才华洋溢,他应该是更出色才是。”
可儿像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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