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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作品:逆天|作者:寻找山吹|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2:55:07|下载:逆天TXT下载
  直到陈斯遇到半途转学而来的卿青。卿青比陈斯更优秀,并且胆大妄为。

  任何事,无论是长相,家庭背景,还是功课,甚至是陈斯擅长的绘画,艺术之类,通通不如卿青。陈斯所有的光芒都被掩盖了。

  就连卿青移民去美国了,陈斯仍然活在阴影里。圈子里面,属她们两个女人最扎眼,旁人忍不住比较。无论是细微的穿着打扮,还是登得上台面的才华学识。方方面面不放过。

  有时候,朋友问陈斯,“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陈斯只能忍着不言,撒起谎来,笑着回答:“对比一下嘛,人之常情。没事的。”从而显得自己心胸宽大,有容人之度,不落人口舌。

  她不甘心,哪能轻易承认是“既生瑜何生亮”里的那个败者。

  绝不愿意。

  陈斯对小甜交了底,“对圈子里的人,我不愿讲实话,不然会当我小肚鸡肠。”

  小甜不解:“你倒是敢对我讲?”因为是个路人,不属于那个圈子里吗?

  陈斯:“不。是因为脖子。”

  “……”

  “前天写邀请宾客名单,他提起了你。”

  “……”唐小甜不自然地喘了一下,他会说什么呢?

  “就说了一句话。”

  “……”果然分量不重。小甜用食指按着眼角。

  “他说,你很好。”

  “……”

  陈斯拍拍话筒:“喂?”

  “嗯。”

  “怎么不说话了?”

  小甜眨了眨眼,“没,刚剥蒜呢,摸了下眼睛,给熏着了。意外。”

  ——╭(╯3)╮——

  蛋蛋出差回到a市后。天天打电话问小甜什么时候回来。小甜说“再待几天,陪陪外婆。”

  他又问要不要去接她,小甜只说“不用了,瞎折腾。”

  他最后如常模样,啰啰嗦嗦地叮嘱了一大通,像个念经的老婆子。

  小甜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敷衍说,“知道了,我知道了啊。”

  蛋蛋听后立马噤若寒蝉。

  小甜只得哄。

  哄几句蛋蛋就笑,像个用懒皮方法骗糖吃的孩子。

  蛋蛋在小甜面前总是底气不足,害羞又胆小,爱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什么都怕错,不做又担心对她不够好。很矛盾。

  b镇是小地方,不通飞机。那日,小甜答应了陈斯的邀请后,在网上买过机票,第二天找人开车一路把她送到了d市。她带上了昙花,那盆蒋泊这个做父亲的送给孩子的礼物。

  到的时候临近中午,蛋蛋来了电话,如常地唠叨:“早上吃的什么啊?”

  小甜听惯了,拿他没法,只能皱着眉头开始汇报:“豆浆,包子,一个苹果,还有煮鸡蛋,不过只吃了半个。那东西有味道,吃多了恶心。”

  蛋蛋“哦”了一声,“那你回来,我给你买茶叶蛋吃。”

  小甜吸了一口气,“嗯,下午四点左右吧,我就到了。”

  “……”唐小甜从未给蛋蛋提过她的归期。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没反应过来。

  “有点急事。”唐小甜也懒得细说,拎着包,进了航站楼的电梯,“我先去换登机牌。到了再电话联系。”便挂了。

  她的态度不怎么好。像住惯了五星级酒店,回头住廉价旅社时的不入眼;亦或是吃多了精米白面后,觉得粗糠糙秕再难下口。蛋蛋在优秀的蒋泊面前,实在太次了。

  小甜心里有了抵触情绪。

  挤在经济舱狭小的空间里,绵了两个半小时,小甜领了行李出去。连电话都不用打,一拐角就看见了,那个微胖的男人在出口站着。踱来踱去,时不时看一下表。他又被晒黑了些,却偏偏穿了一件不搭调的橙色短袖,上面有白色的点。俗里俗气。

  唐小甜把拉杆箱递到蛋蛋手里,一个劲儿往前走。平底鞋的后跟拖在机场大理石的地面上,嗒嗒嗒,嗒嗒嗒,烦躁而又急促地响着。

  “一铃~”蛋蛋在后面喊,酸溜溜的,放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怎么了?”小甜应了一声,也不回头。好端端的大男人,动不动哼哼唧唧的,像什么样。

  蛋蛋小跑上来,说:“我刚坐大巴来的。下车时有人撞了我一下,人手脚不干净。我的小包丢了。”

  小甜不多想,问到,“被偷了多少钱?”

  “两百来块,不多。”蛋蛋咬住唇,咬得泛白,“就是包里还装着其他东西。”

  “手机?”

  蛋蛋摇头,“不是。”

  “身份证?”

  “别的。”

  问了半天蛋蛋还沉着气不说,唐小甜烦了,语气有些重,“那到底掉了什么?!”

  蛋蛋一怔,脸色发青,缩了嗓子眼,声音在空气中抖得像起了皱的湖水,“是两个……两个茶叶蛋。”

  “……”

  “我捂了一路,下车之前摸了摸,还热着呢。”

  “……”

  真的会有一种人,如蛋蛋一般,无才无貌,无车无房,平实得过分。像那河滩上的沙子,马路上的扬尘,夏天里的狗尾巴草,多如牛毛,比比皆是。他能给的只有一颗真心,一份不染杂尘的感情。其他的,他想给,真的想给,想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想大手大脚地养着你,但他给不起。或许暂时给不起,也或许永远都给不起。

  这世上便是如此,总有一部分人,天生平凡。平凡之中带着零星的闪光点,发现了觉得难能可贵,发现不了,弃之如泥。

  唐小甜不敢说自己有多敏锐的眼光鉴定蛋蛋是宝还是草。但当她看见蛋蛋那只握在行李箱的银色拉杆上的手时,看见他黝黑的皮肤被烫得犯了红,小甜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

  她捏了自己虎口一把,换了口气,一只手勾上蛋蛋的胳膊,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在他毛茸茸的胡茬上拍了拍,一改先前的态度,温柔地笑着说:“你和我的ex截然不同。你是真老实,他属于阴着坏。”

  蛋蛋得到表扬,暗中高兴。

  小甜又说:“不过,你们有一点,挺像。”

  “哪一点?”

  小甜努嘴,“长得丑。”

  “……”

  “哈哈哈哈~”小甜狂笑。

  蛋蛋又被寻开心了,可心里反倒觉得格外地幸福。他只怕有一天,自己连被小甜寻开心的资格都没有了。

  今天于妈不在,小甜这个大肚婆本来说说下厨的,蛋蛋却坚决把她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中。奔赴厨房前线。

  蛋蛋厨艺不佳,入门级的番茄炒蛋都能炒糊,土豆丝半生不熟,菠菜汤因为事先没煮过而全掺着沙。

  小甜看见他站在灶台前,一脸狼狈,灰头土脸的模样,笑到肚子疼。

  两个人凑合着吃了一顿。陈斯中途来电话说约小甜见面。小甜给蛋蛋说了慈善晚宴的事儿,挑了一条fade in的真丝橙色长裙,拉着穿着同色系衣服的蛋蛋去找陈斯。

  他们约在市中心的某家商务楼前碰面。

  陈斯穿了一条灰色的水洗缎面晚装裙,中间有交叉的垂褶,使她突起的琵琶骨看上去不至于那么渗人,又搭了一双中性的黑色高跟凉鞋和藕色的手拿包。清爽而干练。

  她向来是个要求颇高,追求完美的人。当陈斯看着小甜和蛋蛋两个活宝穿着刺眼的橙色,从斑马线上压过来时,差点抓狂,皱着眉头说:“你们是觉得这样穿,过马路安全,不怕被撞吗?”

  蛋蛋笑着回:“情侣色。”

  唐小甜知道丑,还是点了头

  陈斯真想说个“呸”,转身去车库拿车:“我先带你们去选礼服。”

  “有那么难看吗?”蛋蛋憋着嘴问。

  陈斯说是,花里胡哨的。蛋蛋那五短身材,穿着艳橙色,外加白点,“你知道像什么吗?”

  蛋蛋摇头。

  陈斯自己回答了:“像一个裹着糖粉的柿子。”

  “……”蛋蛋被说傻了。

  “……”唐小甜第一次发现陈斯原来是个嘴毒的家伙。

  a市还是老样子,热,吵,灰尘重。高楼大厦被烈日拉深了阴影,阴影落在喧杂的马路上,竟像蜘蛛网一样,汗腻腻地黏在皮肤表面,跟没用似的,和太阳底下一般热。

  陈斯载着小甜和蛋蛋去了市中心一家成衣店挑选礼服。

  那家店上下一共三层楼,欧式装修,巴洛克的风格。象牙白的墙上做了文艺复兴时期;多位著名艺术家的大理石浮雕,天花板上挂着复古的宫廷铜吊灯,地上铺的是绣着玫瑰图案,用克什米尔羊毛手工编织的地毯。连陈斯的细高跟踏上去都软软的,消了尖锐的声音。

  仪表堂堂的男店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小房间。

  实木的镂空雕花门窗,米色的墙上镶着三幅写生的风景画和一张36寸的奥古斯特公爵画像。画像下方有一个砌着褐色瓷砖的壁炉,壁炉两侧是透明的玻璃橱窗,里面挂着一套套出自名家之手的明艳礼服。

  如此奢华的气派把蛋蛋吓到了。他傻傻地站在墙角,不敢去踩地毯,觉得自己的鞋还没地毯值钱。他低声问到:“一定要来这种地方,穿这么华贵的衣服吗?”

  陈斯坐在鎏金的条形长沙发上,腿上撑了一块tablet。她正拿着电磁笔,埋头工作。仿佛每分每秒都是浪费不得的。

  陈斯听到蛋蛋的疑问,肯定地点头:“black tie party。这是传统,社交礼仪。”

  “……”蛋蛋是普通家庭出身,也不追逐潮流。他没办法理解陈斯的想法。看着那一套套黑色的男士礼服,只觉得像给奔丧时穿的孝服。

  陈斯进而解释:“这么说吧,你什么时候见过电视上,大明星穿着短裤,汲着拖鞋去走红地毯的?”

  是没见过,但“不一定就没有。”蛋蛋说。

  陈斯噗嗤一笑,“当我骗你呢?”

  “……”蛋蛋默认。

  陈斯说:“你应该多了解些。”

  蛋蛋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不知道什么明星,也从来不看八卦杂志和娱乐周刊。”

  “不,”陈斯摇头,“别的途径。”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明星嘛,晚宴那天会来几个。

  “……”

  陈斯似乎已对此司空见惯,“你到时候可以当着面问,准确很多。”

  “……”

  蛋蛋被说得似懂非懂,胡乱拿了一套礼服进了试衣间,躲在里面偷偷翻了吊牌,瞄价格。那一长串的数字,他见了,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太特么贵了吧,就几块布。

  别说穿了,碰都不敢再碰,蛋蛋狼狈地跑出来,额头上因为窘迫渗出了汗,通红的一张脸,皮肤好似轻轻一戳,便破了。

  在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穿着一身宽松t恤和肥大仔裤的蛋蛋被对比得是那么笨拙,像只丑小鸭。落落难合。

  他打起了退堂鼓,“我能不去吗?”

  小甜正在挑长裙,手拂过轻纱的料子,“都随你。不喜欢就不去了。”

  蛋蛋听后,如释重负。

  陈斯放下手里的工作,给小甜倒了一杯白水,喊她过来。刻意避开了蛋蛋,压低了声音问:“你呢?也不去了吗?”

  唐小甜手里攥着玻璃杯,摇头,“不。我去。”

  陈斯轻哼了一声:“我差点以为脖子看错了。当你怕呢。”

  小甜反问:“我需要怕什么?”和那些名流比起来,她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出了丑都不会有人发现。

  是的,不止卿青,几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颗耀眼的星星。

  party布置得大气,要的是什么?是财权。

  宾客们谈吐非凡,要的是什么?是涵养。

  长裙礼服穿得高雅得体,要的是什么?是气质。

  看到了这些东西,再相较中上层阶级和小老百姓的生活,其中的差别悬殊,不言而喻。

  “如果不去,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是怎么一番景色。”唐小甜指了指挂在正对面的一条黑色真丝长裙,“你看,我衣服都挑好了,可不能白费。我从来不做无用功。”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一个圈子一圈人。卖包子的和卖豆浆的打成一团,搞军火的和挖石油的谈天说地。

  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幸运,有从天而降的机会接触到上面的圈子。

  蛋蛋踏实知足,甘愿一辈子平凡,那是他的选择,不能勉强;但唐小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