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仅仅是没有老的很快,五年的时光简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果说变化,顾寒回忆着刚刚他向自己走近时的身影,江可也仅仅是比从前更加瘦削了一些。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顾寒问。
他也不知道愿意听见怎样回答。其实,他只是想知道江可是不是真的结婚了,又为什么离婚。至于过得幸不幸福,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就权当江可过得逍遥自在好了。顾寒只知道,他自己过得很不好,一点也不好。位高权重、纸醉金迷在外,内里的东西只有他自己晓得。
“挺好的。”果然,江可这样回答,“西点店生意不错,勉强可以糊口。”顿了顿,他又道,“你现在可是科技圈的新贵啦,公司现在业绩每年都翻一翻,随便翻两页财经版都看得到你的名字……”
“你说寒江吗?”顾寒冷笑了一下,“江可,你不会忘了公司名字里还带着你的名字呢吧?”
江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顾寒……”
他又低头抿了一口茶。在红茶氤氲的热气中,江可的眉目不是很清晰。他的声音在宽敞的密闭空间中带着早春料峭的寒意:“我想五年前的事,还是应该和你说清楚。”
“我知道你拿那笔钱给你母亲治病了,我不怪你。”
江可一怔,手指不稳,红茶在白瓷杯子中微微颤抖。
顾寒低头看着那被热可可,雪白的奶油花慢慢溶解在拿铁咖啡色的液体中,丰厚粘稠的泡沫溢出杯壁。他低沉而压抑的声音缓缓流动,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只不过我那时以为,等你母亲病好了你就会回来。所以我不敢打搅你,乖乖地等你。那时我连寒江都不想要了,只要你会回来。”
红茶杯落在桌子上,发出连续的磕碰声。江可收回自己的手,把它藏在桌子下面。
“可是我被捅了三刀,被送上手术台又被送进icu,我都没有见到你。”顾寒注视着江可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点点动容。回忆起那段九死一生的时光,他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丝毫悲伤,那平静措辞中丝丝缕缕的怨恨和恼怒,却令人感到噬骨的冷。
江可深吸一口气:“我那时……”
然而,却没有下文。江可定定地看着桌面,似乎陷入陈旧的回忆中。
“算算时间,”顾寒声音极低,轻描淡写道,“你那时刚刚结婚吧。”
江可蓦然抬起眼,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躺在病床上两个月,我也想明白了。”顾寒自嘲道,声音快而平静,似乎已经将这番话说了无数遍,“江可喜欢的是那个聪明伶俐又听话的顾寒,会写代码会编程还会迷恋他的大学生,白天可以帮他赚钱晚上还可以帮他暖床……”
“顾寒!”江可颤抖着打断了他。
可是顾寒根本刹不住车。他紧紧盯着江可的双眼,一字一句都像把生锈了的匕首,反复刺入自己胸口的空洞中:“可惜我虽然想做个傻子,可终究还是不能卑躬屈膝为自己的敌人挣钱卖命,更不能昧着良心吃人血馒头。”
最终,他说:“江可,我和你不一样。”
“所以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的错,做了一个白日梦。”
江可无力地瘫倒在沙发坐上,向着顾寒望去的双眸没有任何神采。
他想要解释,可是千头万绪的旧事让他心力交瘁。更何况牵扯其中的人有些已经去世了,有些已经破产了,有些依旧活跃在商场却已经变敌为友……那些陈麻烂谷子,当真没有必要再翻出来了。
顾寒今天来,就是为了羞辱他打击他的吗?好,那他就受着好了。
“顾寒,对不起。”许久,江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但五年前那个嚣张恣意目下无尘的江可早已经死了。现在的江可明白,每个人都被命运的手掌玩弄着,他不过是向曾经的必然低头。
房间又陷入了压抑的死寂。
顾寒一口口啜着热巧,眼眸低垂,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他的瞳孔中反复流转,时而有一束暗色将所有的明亮吸入眼底最深处的黑暗。
而江可面前的茶杯早已经空了,他却没有动,只是低头盯着自己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
“那现在呢?”顾寒忽然问。他似乎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将马克杯重重放下,颇为锐利的目光盯住江可,“寒江已今非昔比,你自己也承认我已经得到的地位和权势。”
坐在对面的江可抓住自己的双手,希望它们不要再抖了。他并没有听清楚顾寒说的话,下意识反问:“嗯?”
顾寒注视着他,双手交叠支撑在桌子上:“这次可以换我包养你了,江可。”
“我不……”
江可想说,我不行。又或者是,我不能。
可是顾寒打断了他,语气中满满是不屑的恶意:“江可,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这一点,顾寒说的不错。
当人的能力和财富让他攀上社会某一个顶端时,许多规则已经为人意愿所扭曲。所谓的限制,不过是画在道德最下方的一条红线。
顾寒说,江可,我要保养你。
如果江可愿意,皆大欢喜;如果江可不愿意,顾寒也自然有手段让他求着自己包养。现在的江可没有钱权势,却有一身的弱点:这间西点店,打杂的伙计,离过婚的妻子,甚至是保留在寒江科技的档案……随便哪一样,顾寒都有拿捏的空间。
他算准了,江可无法拒绝他。
就像他说的,现在的江可没有资格说“不”。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为拥有权势而感到真切的顺心如意。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坠在了最高处。西点店中一片灿烂的阳光,两个人的身影被勾勒出一圈暖融融的金色。然而在这明媚的天色中,江可的脸色却苍白的可怕。仔细看他的眼睛,会发现那双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藏匿着恐惧和惊慌。
但最终,江可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寒站起身,率先走出西点店,江可跟在他身后。
看着江可低头锁门的背影,顾寒忽然说:“你变了很多。”
钥匙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江可似乎愣了一下,才慢慢弯下腰捡起来,一边说道:“你也是。”
“这家店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江可顺着顾寒的目光,同样望了一眼西点店上方的led灯牌。流畅的阿拉伯字母首尾,组成一个陌生的法语单词。
江可淡淡道:“忘了。”
第3章 报复
天光尚未完全昏暗。透过沉重的丝绒窗帘,一线明亮将漆黑的卧室斩为两半,攀上床铺又落回地毯。隐隐约约间,只能看清楚彼此相貌的轮廓。
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人与人之间最近的距离。开始时,江可以为自己忍得住,第一次的时间也并不长。就在江可暗自庆幸可以休息了的时候,顾寒却并没有退出,再次开始了残忍且漫长的征伐。
顾寒有没有享受到他不知道。但他的确把他弄得很疼。
江可将手向下伸去,随即笑了。
不知道顾寒有没有发现。不过他已经把自己弄的足够痛了,江可又从来不是受虐狂,x不起来很正常。
(此处省略若干字)
睡到半夜时醒了。江可睁大眼睛剧烈的喘息着,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爬到床边,就感到一片天旋地转的恶心。他干咳了一声,随即开始痉挛着干呕。
不过他一天几乎没有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唾涎和胃液顺着嘴角缓缓下流。
终于,等呕吐感过去后,江可想要去卫生间清洁身体。赤着脚走了两步,膝盖却蓦地一软,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地毯上。
头颅砸在床尾凳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你怎么抖这么厉害?”
抱着江可的时候他想问,然而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时过境迁,如今的顾寒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幼稚的大学生。成人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如果江可不稀罕他的爱,他自然没有必要再捧着一颗心想要交换对方的真情。弱肉强食的社会,他手握更多的资源,江可就必须满足他的欲望。
方才,江可甚至没有xx。他虽然想,却告诉自己并没有必要这么做,只要满足自己就足够了。
他把他弄的很疼吧?那人在他身下抖的像个筛子,几次求饶也被他用更加凶狠的手段堵住。当他离开的时候,江可白皙单薄的脊背深深陷入床褥之中,看上去十分可怜。
但他还是坚决地走了。
顾寒烦躁地揉了揉眉,下意识去找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戒了。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又去书房处理了几封邮件。想要把自己变得更疲惫一些,却依然睡不着。
落地窗外是北京城过分繁华的夜色。他给自己倒了杯烈酒,扬杯入喉,刺激的辛辣却让他想起第一次喝茅台的感觉。
那时,二十二岁的江可拎了一只白底红字的酒罐,笑眯眯地向他勾勒勾手指,眉眼唇梢写满了多情:“你大大的有功,请你喝好酒咯!”
十八岁的顾寒在江可的帮助下,写出了人生第一支智慧金融投资程序代码。
不过短短的两页word,被江可一番包装运作,最终与泰祥证券达成交易,卖了五位数。即便如此,江可还是觉得卖亏了:“以后开会不带你去了,人家说什么你都好好好。一心软,最后被骗的就是你。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记住啦!”
顾寒心中不屑,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却反被狠狠地瞪住。美人生气,飞扬骄纵的眉眼更加摄人,江可拿起茅台酒瓶子往他面前一放,冷声道:“算了,你以后就做公司的吉祥物好了。”
顾寒心说,什么吉祥物会编程会赚钱,你倒是找给我看看?但嘴上却懒得和他计较,更何况已经心软了。
那时的他们根本还没有公司。但是两个人却常常谈及以后,谈及未来,那些遥不可及似乎就在言语间变得近在咫尺。
晚餐三菜一汤,相当丰盛。鱼肉和菜是顾寒买回来的,江可负责下厨。
虽然江可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眉眼,但做饭的手艺却是相当的好。除了中式菜肴,江可尤其擅长法式烘焙。他本科是在法国念的,除了金融学位,最拿手的就是烤蛋糕了。
酒足饭饱后,江可端着一块蛋糕瘫倒在沙发上,长腿一伸,架在了顾寒的膝盖上。顾寒把他的腿抖掉,后者很快又恬不知耻地翘了上来。瞪他一眼,江可也假装没看到,依旧我行我素地小口吃着蛋糕,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喂,给我拿一块儿。”顾寒并不是真的想吃,但看着江可一副大爷样就觉得不爽。
“冰箱里,自己拿。”
“那你把腿放下去。”
江可又假装没听见了,小腿却故意挨着他的大腿根蹭了蹭。
十八岁的顾寒一脸无可救药地盯着二十二岁的江可,最终自己却先脸红了,小声问:“江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江可对于此事甘之如饴,只有他常为此辗转反侧。
每当他说服自己江可只是在闹着玩的时候,江可就能做出更加过分的行为,加深这种误会。而当他终于在内心对自己承认,“顾寒你完了,你弯了,你爱上江可了”的时候,却又总?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