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自然也是有不愿被情欲所役的,只是愈压抑,那情欲反噬得愈厉害。不出百年皆不仙不魔,自毁修行,坠入妖道,做了那欲兽。况且我那日来,你撩拨炎君的手段可熟练得很。你硬要说少经人事,本尊也相信太子长琴天生精通此道。”
白荣气得直跺脚:“你算什麽真王,竟说得出如此恶毒之言!”
曜华终於瞥了白荣一眼:“原来是只公老虎。想要咬人,先把爪子磨利了。母老虎似的像什麽样子?”他觉得如今的神仙真是娇弱无比,这种程度就受不住了,难怪仙界江河日下,不复荣焉。
“你!”白荣哪是曜华的对手,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长琴觉得自己落入了曜华的圈套。曜华早知他御光,方才出捆仙索要捉炎君也不过是为了逼他出手,让炎君亲眼见到他御光的事实,而後再抖出御光修炼之法的真相。炎君若知晓此事,虽不会弃他而去,但要将他的思慕放在心上却是再无半点可能——她只喜欢忠贞不二的男子,无论身体还是心灵。
他跟曜华,他不知道炎君会选择相信谁。
长琴抱著最後一丝希望,转头凝视著炎君,眼神哀伤温柔:“男女交合,不是修炼之法。只是、只是修炼……会产生情欲。可是我从头到尾……没有别人,只有你。炎君,你信我!”
炎君听完曜华的话,脑子就乱哄哄的。长琴自己也说过,他很喜欢做那档子事,一日不做那儿就胀得难受……
她不断想著他亲吻她的嘴唇一样地亲吻著别人,他抚摸著她身体的手一样地抚摸过别人,甚至他进入她身体的东西也是进入过别人的……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转得她直犯恶心。
她看到长琴那样看著自己,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什麽。她勉力勾勾嘴角,想告诉他,这不碍什麽事,经验丰富也……很好。
可是炎君一张嘴就吐了。
她已很久没吃过东西,吐出来一些微黄的液体。她跪倒在地上,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捂著肚子,酸涩的味道充满了鼻腔跟口腔,整个胃都在痉挛,剧烈抽搐著,连呼吸都不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长琴撤了光壁,冲过去扶住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掌推开了。他有些错愕,却清晰地看到明显的厌恶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炎君完全是下意识动作。等她意识到时,长琴跌坐在地上,头低垂著,墨发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阿琴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她急急忙忙地叫道。
“你信我,还是他?”长琴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著炎君。
她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曜华有些事不会跟她说,但跟她说的事从来不是谎言。她曾以为是曜华坦诚以对,後来才知原来曜华根本不屑骗她,因为没有必要。
长琴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终成灰蒙一片。
“她信的自然是我。”曜华走过去,对著炎君道,“可以走了?”
此次别离,怕是再难相见。
炎君看著长琴。
她走得太早,把他一个人丢下。他一个小孩子为了活下去,修了这门法术,能有什麽法子?甚至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不曾在他身边。若不是她错手杀了师傅,他不至於吃这许多苦头。
都是她造的孽!
她有什麽立场怪他?她有什麽资格觉得他……脏?
“阿琴很好,都是我不好。”她眼中酸涩,“你不该中意我这种混蛋……”
长琴一把攥住她的手,缓缓站起来,盯著曜华:“都是他不好。”
他这辈子想要的不多,只有炎君而已。他不介意是不是要花上上万年才能进入她的心里,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呆著就觉得满心欢喜。他也不介意为了她日日受尽情欲煎熬,甚至她回来之後更胜从前。
他这麽小心翼翼,这麽辛辛苦苦,这个人几句话就把一切全部摧毁!
他不甘心!
怎麽能甘心?
密密麻麻的光剑悄然无声地聚集在曜华身後,对准了他的全身各处要害。长琴目光一凛,光剑就齐齐朝曜华射去,已是动了杀念。同时一道白光从倒坍的屋中射出,落到他手边,竟是一把五十弦的琴。
炎君因背对著曜华,没看到长琴下手。她一见著琴就知道事情不好了,直觉把长琴往旁边一推。
她摔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全身火烧火燎地疼,什麽都来不及想就失去了意识。绿色的电流包绕在她周身,形成一个保护圈。腕间的念珠凭空升起,发出金色的柔光,笼罩著炎君的躯体。念珠滚动,金色的“卐”字不断从念珠中散落到四周。炎君的身体越来越淡薄,最後变成了一小团忽明忽暗的火焰,似是随时要熄灭。
曜华“嘁”了一声,收回手指,手一摊,炎君化作的微弱火焰就乖顺地跳入他掌心。
那和尚,怎麽哪里都有他?
他转身对著长琴道:“司乐战神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换做旁人怕是躲都躲不开。不愧是炎君教出来的,下手狠辣倒是跟她像了十成十。若是我受了你那许多剑,那伤怕也得养上好几十年。你母亲——”
“炎君!”长琴急红了眼,伸手就要抢,“把炎君还给我!!”
他到底做了什麽?为什麽炎君变成这麽微弱的火星子,她伤得怎麽样,还……能不能活?他要是早知道那些光剑会刺中炎君,他绝不会、绝不会……
“还给你?她明明是我的。”曜华觉得这小子不听人说完话就乱吼乱叫的习惯很不好,“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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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长琴一头墨发无风自扬,周身被强劲气息环绕,隐隐显出压迫感来。
他三番两次被打断,不耐烦起来:“你到底要不要听你母亲的事?”
“我无父无母,只有炎君。”长琴面无表情,“真王是给,还是不给?”
曜华觉得炎君就算文化水准不怎麽样,人伦纲常还是学得不错的。怎麽她养出来的却是个六亲不认的?他皱著眉头道:“给你做什麽?你又救不了她,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後……”估计也没什麽“以後”了。
长琴的脸色更难看得紧,却不再阻拦:“如此,便劳烦真王救治炎君,长琴改日再登门道谢。”
“吼吼吼吼——”【太子!不能就这麽把夫人拱手相让!】
白荣发现自己只能发出野兽的吼叫,再一看已变成了老虎的样子。
“吼吼——”【是谁算计小爷?!】
“若是在别人面前如此狂妄,可就不是削去你五百年道行这麽简单了。”曜华用眼角斜了白荣一眼,便动身回去。
还不死心,想著改天带人上门?
曜华嗤笑,四灵将虽厉害,但要跟雷部众仙硬碰硬,与以卵击石无异!
第21章 重回玉清府
玉清境清微天。
九霄玉清门前九虎森立,六虬横前。
门内有瑶光玉书之扁,匾额上书“高上神霄之天”。天中有五殿,东曰青华,南曰凝神,西曰碧玉,北曰药珠,中曰长生。
又有东西华台,四曹四局,外有大梵紫微阁及仙都火雷馆。
复有玉枢院,五雷院,氏阳院,仙都火雷院,及雷霆都司,太乙雷霆司,北帝雷霆司,蓬莱都水司,及诸曹院子司亿万兵骑,各分将校。
上有雷霆泰省、玄省、都省,三省六部,八寺四司,诸司馆阁,各有官僚,东西华台咸隶其所。【注1】
玉清真王府碧霄上梵炁中,距玉清府境二千三百里处,有雷城,高八十一丈,是曜华的正经住所,以“玉清府”称之。
以上为整个高上神霄玉清府总境地。
南斗六星君只见曜华下了云头,风一阵地刮向流火阁。
炎君原是没有自己单独院落的,平日饮食起居都跟著曜华。後来炎君离开玉清府之後,曜华把她的东西全部收起来,丢进流火阁,索性眼不见为净。
六位星君忙跟上去,曜华脚步不停,一脚踏进流火阁:“速请南方荧惑君、雷火阏伯君、火部回禄君,来了直接上阁顶,你们不必进来。”
“是。”上生、益算、司禄三位星君得令迅速离开,留度厄、延寿、司命三星君在原地守候。
度厄星君待曜华进去之後,揉著眼睛道:“怎麽只有真王一个人,难道炎君真神是隐形的,还是我眼睛花?”他刚升任星官没多久,对炎君真神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延寿星君翻了个白眼:“炎君真神姿容自然不是能被你这种小仙轻易得见的!”
“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度厄星君不服气道,“你也不过只比我多做了一千年星官!”
“我自然不曾得见。” 延寿星君也不恼,嘿嘿一笑,“炎君真神十一万年前便与魔君夙沐同归於尽,那时我们都不知在哪呢!”
“司命星君应当见过吧?”度厄星君问道。司命星君是六个人里担任星官时间最久的。
“倒是见过一面。”司命星君露出遥想过去的表情来,“我那时不过天府宫一个洒扫小道童,炎君真神还在天庭供职,路过天府宫。宫里的人都躲在墙里、树上、宫门後偷看。这麽一大帮子人,她当然感应得到,就转头对我们笑了笑。”
度厄星君急忙问道:“真神长得如何?”
司命星君略一沈思,道:“灿如春华,豔似海棠──”
“海棠啊──”延寿星君拖长了声音,“也不是很好看麽!”
死命星君低头做深沈状:“欸,你不懂。炎君真神的容貌不能单纯用好看不好看来区分,要见过才知道。”
“你这不是白讲麽?真王一回来就请了三位火部主神,炎君真神难道──”
三位星君在外面讨论得很投入,流火阁里却是寂静一片。
曜华把炎君的真身丢进炉鼎之中,施五雷正法於内。一时间炉鼎内电光闪闪,不闻半点雷声。
他立在炉鼎三步远处,望了一会儿,有些出神,良久才啐道:“真真是蠢货一个!”他右手做剑指状在左手手指上一划,剔透鲜血就一滴滴流出,飘浮在空中,排成一个圈。右手再往炉鼎一指,血滴就齐刷刷地往炉鼎内射去。
血一入炉内,熊熊烈焰就“轰”地一声蹿起来,盖过炉内雷电。赤色火焰冲上来,被炉盖压回炉底,再冲上来,如此反复,回圈不止,大有要冲破炉鼎的架势。
“得了血就嚣张起来!”
曜华挑了挑眉,听上生星君在楼梯口禀道:“荧惑君、阏伯君、回禄君到!”
他道:“炎君修为尽失在先,受万剑穿身在後,本尊恐其神形俱灭,故收於凝神炉中。施五雷正法,入血四九三十六滴。令尔等守炉三十六天,职事由火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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