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一边做爱,一边流泪
作者:正月十二
男主角:方东
女主角:夏小朵
内容简介:
每一个夜晚湿的不是床单,却是枕脚;每一次做爱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为自己心爱的人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肉体。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是一个诉说付出与牺牲的故事。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是描写爱与情的故事。当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甘愿付出一切牺牲一切时,她会拥有怎样的结局。当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生命、事业、哪怕起码的自尊与希望都是由自己最爱的女人用身体换来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所有的爱与悔恨相互交织。所有的泪与血彼此交融。所有的理性都不能用来解释感性。因为爱。让一切都变得崎岖和无奈。
正文
前言
每一个夜晚湿的不是床单,却是枕脚;每一次做爱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仅以此故事慰藉你在天的魂灵。
——方东
请原谅我用这个标题。
这个故事不会让你勃起,相信我,朋友。
我无意欺骗你们。
只是实在找不出更好的题目来表达这个故事。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文字来形容的,哪怕是中国字。
比如爱。
的确。
这就是个说爱的故事。
我只是希望,在听这个故事时,你们不会睡着。
好了,我开始讲了。
嘘。
第一章
我一直认为回忆是会欺骗人的。
我深受其苦。
它会不断美化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让它们化零为整,然后一幕幕重播。
那些记忆里的永远不想触碰的东西,总是恰如其分的犹如电影的马赛克般一闪而过。可是,即使这样,我仍然会忍不住要求回放那些镜头,一遍,又一遍的。
也许很多人都会笑我傻。
我不会计较。
和大部分按着左胸听我讲这个故事的人一样。
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子。
用差不多整个炽热的生命去拥抱她。
她叫我不要忘记她。
“答应我,方东,不要忘记我,永远不要忘记我好吗?”夏小朵曾这样对我说过。
“恩。”我回答她。
因为这个承诺,我直到现在仍然不能忘记她。
为此,我感到悲伤。
毕竟永远记住一个人,让她活在你心里,扎根,与你每次呼吸相连是件极痛苦的事。
更何况。
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正如同每一个故事一样,主人公都要作一番自我介绍。
我也是。
我叫方东,东方的方,东方的东。
“东方的方,东方的东。”我一脸严肃解释着我的名字。
夏小朵扑哧一笑,像一朵纯洁无暇的含苞莲花刹那绽放。
我记住了,她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不会笑的人。
落寂和无助总是在她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出。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怎么会使我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有好几次我都问过她,为什么不多笑笑呢。你笑起来很美。
她都会立刻低下头不说话,好象笑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
我很奇怪。
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笑容竟然比卖身更见不得人。
夏小朵楚楚可怜的样子如同一只羔羊,让人忍不住想拥入怀中。
我拼命压抑对她的那种感觉,告诉自己。
这只羔羊一次800,包夜另算。
遇见夏小朵缘于一场误会。
至今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买春电话,我就不会去追究那个把我电话贴在成人网站的人,如果我不去追究那个人,也许我就不会认识夏小朵,如果我没有见到夏小朵,或许就不该发生这个故事。
可是一切就是巧合的集合。
我很怀疑,上帝是不是总是喜欢看肥皂剧,甚至亲手去编写它。
我把它当作玩笑想打破我和夏小朵初次见面时的尴尬。
她却低着头用瑟瑟的声音说:“对不起,没想到会写错电话,使你受到无谓的骚扰……”
我说:“没关系,只要你请我吃顿饭。”
她认真地回答:“好啊。”
她真的请我吃饭了。
也许这是我经历的最荒唐的事,我让一个卖春的女大学生请我吃饭。
那只是我的玩笑,可是她却当真了,她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在人民广场kfc里,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匆匆穿梭的人群。
他们都有着冷漠的脸和焦躁的表情。
她什么也没有吃呆呆地看着玻璃墙之外浓重的夜色。她只是抱着自己那只旧旧的帆布包,虽然很旧但却很干净。牛仔短裤下的腿又细又长,白的令人晕眩。她的头发很长,刘海却是一刀平,让我联想到一个电影明星。
当我告诉她时,她只是抿了抿嘴没有笑。
我吸着可乐问她:“为什么出来做这个?”
“为了钱。”她淡淡地回答。
“你不像是那种为了钱……。”我皱着眉说。
我见过很多出来女大学生,她们有着卷曲的长发和妖娆的眼角,抹着雅诗兰黛或者其他三位数以上的化妆品,着装性感出没于酒店或酒吧。她们的要求也许不简单,但却很直接,一个lv的包或者channel系列的某件大衣或者其他。
夏小朵却不是。
她朴素和纯洁的就如同一朵未盛开的莲花。
像这样一个女孩子。
她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个。
夏小朵眨动着睫毛说:“为了一个人。”
“男人?”我试探着问。
“男人。”
“恋人?”
“恋人。”
我忽然有些失望和嫉妒。一个男人,竟然有如此的魅力,可以让夏小朵牺牲她自己的身体。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舍得?杀千刀的,我诅咒他。
“为了他,哪怕牺牲一切?”
夏小朵看着窗外,眼神仿佛穿越一切,聚焦向我不知道的一个点。她用异常坚定的口吻说:“哪怕牺牲一切。”
第二章 她的名字叫夏小朵
“哪怕牺牲自己。”我躺在床上侧转难眠,脑海里反复出现她说的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时所流露出的落寂与无助。
“荒谬!”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下子声音大起来了。
kfc店里她呆呆地看着我,随即低下头说道:“你不会明白的。”
我意识到前面自己的失态,暗骂自己怎么和电台主持人万峰一个德性。“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朵。”她轻轻地回答。
“夏晓躲?”
她说:“把手拿出来。”
“干什么?”我问道。
“拿出来啊。”
我莫名其妙把手给她,她伸出食指,她的手指细长,一点指甲也没有。
“记住。”说着她在我手心里写下了三个字。“夏小朵。”
“夏小朵?”
“恩,夏小朵。”
我翻了个身,睡不着觉,始终在回忆kfc里发生的一切。
摊开手掌心,仿佛夏小朵在我手心里留下的痕迹感觉依然清晰,那一笔一划竟然虽然轻,但却刻得如此深重。
我爬起身抽出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郁结在胸腔里的沉闷依然吐不出来。黑暗的房间里,火星一亮一灭节奏越来越快。
我想起了送她去车站的路上,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那只在垃圾桶旁觅食的白色小野猫。那只小野猫估计出生几个月,非常小,才比脚掌大一点。
她看得出神,好象忘记我在她身后一样。
过了一会她把手伸进包里摸索着什么,半天摸出一包饼干,一包非常便宜的在任何食品商店都有的卖的压缩饼干。
夏小朵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白色小野猫,一边用力掰着手里的压缩饼干试图弄下一小块,可即使她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它好象不吃这个的。”我站在她身后说道。
她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身,看看我,又看看那只小野猫。
“可是……”她看着它说:“她好象找不到东西吃。”
她竟然在可怜一只野猫。
我无所谓地告诉她:“猫有九条命,饿不死的。”
夏小朵看了我一眼问:“可是,它这么小,它的妈妈在哪里呢?”
我耸了耸肩说:“这个,又有谁知道呢,走散了吧,或许母猫自己也吃不饱,干脆不要它了。”
夏小朵神色黯然地看着那只小白猫不说话,良久才站起身来。
在去车站的路上,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怎么了?”我问她。
她朝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夏小朵变成了那只白色小野猫。
我跟在它后面,无论怎样加快脚步,总是追不上它。
到最后,它消失在我的梦中。
若干年后,我曾不止一次坐在人民广场的那家kfc店,坐在我曾经坐过的位置,呆呆地看着我左手侧空余的座位,也曾不止一次走过那条和她一起走过的路。
我无法解释这样行为的合理性,就如同阿基米德不能求证秦始皇到底是不是吕不韦的儿子。
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即使最饱经风霜的作家用最深刻的笔触去描写,仍然不能完全琢磨它。因为它根本不可琢磨,永远不可能用理科班的=号去逻辑推断其合理性。
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下午,我都会去那里坐坐、走走。
和当时一样。
只喝一杯可乐。
寻找那只小白猫。
我试图寻找当年的一切痕迹。
猫根本就是无迹可寻。
可是就连可乐都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一杯了。
第三章 她找我为了什么事
在遇见夏小朵之前,我有过一位女朋友,我们相识三年,相恋三年,并决定在未来三年里结婚。
我们每周都会出去逛街,去知识产权被严重践踏的地方买衣服。小芸乐在其中,对于她而言,东西是不是名牌是次要的,有着我陪伴在旁她就很知足。
因此,无论我如何讨厌逛街,在陪她的时候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是在遇见夏小朵之后我却有点萎靡不振,心不在焉,内心深处一直在为夏小朵找一个理由。
这似乎很可笑,仿佛一个面目可憎的人杀人就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人杀了人却往往会使我们潜意识里为他编造杀人的合理性,无论这个理由有多荒谬,但最终都会被我们所接受。
逛着逛着我才意识到小芸不说话了。
我纳闷着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她生气地回答。
“我怎么了?”
“你怎么今天神魂颠倒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啊?”
“没有啊……”被她这么一说我心一寒。
“前面问你话都应付我,问你这件好看吗,你说恩,问你那件好看吗,你说哦,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公司里最近点事,挺烦的……”我顺口编了个谎。
“如果你觉得和我出来累,那就别出来了,你这么喜欢工作,以后就和工作去结婚。”她咬着牙恨恨道。
我一听知道女孩子脾气又上来了,连忙又哄又骗,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让她怒气平息了。
她只是个陌生的卖春女大学生,与我何干?我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想令自己的脑袋彻底甩脱这个名字。可是裤子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了。
我看了一眼小芸,她正与一个卖衣服的四十岁中年妇女讨价还价。
我摸出手机来看,是夏小朵发来的。
'能不能晚上出来一下?想见你,求你帮个忙。'
我忽然有点心虚,似乎非常盼望能收到她的消息,可是又害怕收到她的消息。我看了女友一眼,迅速删除短消息放好手机,走过去对她说:“就这件吧,颜色不错。”
我仔细阅读了很多遍夏小朵发给我的消息,直到我对短信的每一个字快不认识为止。也许我自己也不能否认,我很盼望再次见到她,却又一直没有理由支持自己的这种想法。
对于我而言,这样的想法危险且可怕。可有些东西,你越是压抑它,它就反弹得越高。
她需要我帮忙。
她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出来做这种“事”的人,我过多地和她接触,会不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妈的,方东,你怎么胆子这么小。我暗骂自己。
去,一定要去。
问问她,到底需要我帮她什么。
早了半小时,人民广场的喷水池边,一群顽皮的孩童赤着身在里面耍水。
我坐在喷水池前的大理石上点燃一支烟,看着没有星星的沉沉夜空吐着烟圈。感觉一切就像是在拍电影,因为一个陌生的骚扰电话,认识了一个陌生的卖春女大学生,如今还答应帮她一个忙。
非常荒唐可笑。
可是我却一直不敢问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答应她。
我不怕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却怕自己知道答案。
我想我是在逃避一些什么,可是我并不想去挖掘它。我觉得这正如同一部曾看过的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努力寻找,却害怕找到。”
这一切的一切离奇地打破了我原有的生活节奏,像是往一泓幽泉中扔了石头激荡出涟漪来。
想着想着正准备点燃第二支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几乎吓我一跳,烟也差点掉地上。
“抽烟对身体不太好。”
我一阵激动。
我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这是夏小朵的声音。
第四章 她的男朋友?她的男的朋友?
我一慌赶紧把还没抽完的烟扔地上,一脚踩住,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
可我一转身我又呆住了。
这是夏小朵吗?
我几乎认不出她了。
这么闷热的天气,她穿着长裤长袖,带着大大的网球帽盖住了脸,大大的口罩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我张了张口啊了一下问:“怎么了,怎么穿成这样。”
她低了低头摘下了口罩,她嘴角的的乌青触目惊心,让我的心一下子抽搐起来。
那显示是一巴掌造成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着急声音也大的过分:“是谁弄的?是哪个?”
她显然被我吓了一跳看了一下四周轻轻地说:“能不能轻点?”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攥着拳头不语,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哪个傻逼竟然对个弱不经风的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昨天晚上弄的……”她含糊不清说着:“有个人说只要照他的做,他愿意多付钱……”
我一听,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那个傻逼电话多少?”
“别这样。”她不安地拉着我走到一旁说:“也许是他心情不好……事后他道过歉了。”
“道过歉就能原谅,以为有几张钱就能胡作非为了?这根本是禽兽,我最看不起对女孩子动手的男人。”
“不是……不是……”夏小朵被我的语气弄得张口结舌。
“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不就是为了点钱嘛,搞成这样算什么?”
“我需要钱。”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用很肯定地口吻说:“为此吃多大的苦我都愿意。”
听她这么说我一下子偃了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酸涩无比。
“方东,帮我一个忙,好吗?”
“帮你什么?”
“帮我去看一个人,陪他一天。”
“谁?”我问道。
她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的男朋友。”
夏小朵的请求让我无比郁闷。
我几乎想骂自己傻逼。
周童的电话是在我第一百零三次骂自己傻逼的时候打进来的。
周童是我读书时的一哥们,毕业以后成为了自由职业者,专门为杂志报纸写稿,还出了几本小说。这厮虽然样子猥琐,但总自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长期徘徊夜店寻找灵感,偶尔也会找我出去喝酒泡吧。
“晚上有没有空啊,陪我去找找灵感。”
我正好心情郁闷没地方发泄就回复他了。“行,去哪?”
“淮海路的babyface,那里灵感多,晚上先去吃饭,下班我来接你。”
18:00周童的别克果然已在公司大门口停着了,远远就看见他依靠在车门上抽烟。
我走过推了他一把说:“什么样子,简直就是纨绔子弟。”
他扬了扬眉示意我上车,扔了烟一头钻了进来。
“人要活得潇洒,总是顾及那么多条条框框干吗?只要自己想做,就怎么做,那才是活得舒服。你这个人太世俗,总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拜托,少爷,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叽叽歪歪。
“算了吧,你有钱,你当然可以想怎么样就怎样。”
他摆摆手说:“不说这个,下个月是我的新书发布会,庆祝一下,先去哪里搓一顿?”
“随便吧。”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什么样子啊,才二个礼拜没见你,怎么一副病焉焉的样子啊,该不会又和晓芸吵架了吧。”他瞄着我问道。
“没吵,难得1个月没吵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长阳路上一路红灯,车子堵成一条龙了。到处都是车子不耐烦的喇叭声,整个世界随之烦躁起来。
“那么。”他看了我一眼问道:“是不是因为女人?”
第五章 他劝我别再接触她了
babyface里的冷色调让我非常不舒服,但周童却很享受,他常说这里灵感多。我知道,他所谓的灵感就是这个里的mm都非常靓,而且经常有很多明星到这个酒吧来捧场。
dj台上一个黑人在那里打碟,很多人疯了似地在那里跳舞,气氛很热闹。周童抽着烟轻轻地哼着音乐摆动着身体问我:“怎么回事啊到底。”
“电话。”我送开领带解开衬衫的领口喝着生啤酒说道:“前阵子接到几个电话。”
“谁打来的?”
“天晓得,都是买春客。”
“你又不是拉皮条的,怎么嫖客都找上你了?”他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是一个女的在网上弄了个帖子,写错了手机号。”
“也就是说那个女的是出来卖的?”周童的眼神不断在舞池里漂移随口说着。
我点点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差点呛出来。
“你运气真是牛比的好,这样的事都有。”他拍了拍我笑了起来。
“后来我和她见面了。”
“和谁?”
“和那个女孩子。”
周童忽然停止哼音乐,一边转过头夸张地看着我叫道:“什么?”
“还一起吃了肯德鸡。”
“喂喂喂,等等。”周童敲着桌子看着我说。“你和一个出来卖的见了面?”
“恩。”听到他的措辞我眉头一皱。
“别这样,我又没说错。”他说道:“见了面还不算,还一起吃了饭?”
“恩。”
“然后呢?”
“然后……”
“等等……”他伸手打断我说:“然后一起开房,一起happy,是不是?”
“你个神经病,根本没有的事。”
“你才是神经病。”周童一口气喝干了面前的生啤说道:“你和一个妓女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聊聊天,吃吃饭,说说什么祖国真伟大,从小就爱他吗?”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
“全世界妓女都一个样。”
“她对说我抱歉,然后请我吃饭表示歉意。”
“出来卖的素质有这么好?看来中学里的思想政治课还是有点用的,一定要为祖国的精神文明建设干一杯。”他几乎把眼球都要瞪出来了,举起杯说道。“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摇摇头说:“不好说,不像是出来做那种事的。太纯了?”
“算了吧,兄弟。”他哼哼道:“都是装逼,出来卖的哪个纯?只要你给钱,不纯都能装纯,比张柏芝还纯。”
“或许她有隐情也说不定。”我抽出一支烟点燃。
“那也是没办法,生活所迫的事是常有的。”周童耸了耸肩说:“反正也不管你事,你瞎操心什么?她自己愿意,你犯不着管。”
我笑了笑不作回答。
“喂。”
“怎么?”
“我警告你啊,别再接触她了啊,小心得病。”
“去你妈的,我又不干那事。”
“我是说相思病。”周童拍拍我说:“我去那边去找点灵感。”
我不说话,又要了一扎生啤,慢慢喝着,想着周童所说的话。“生活所迫……”
脑海里的对白依旧是夏小朵的那句话。
“哪怕牺牲自己。”
坚定而又有力。
第六章 他的名字叫郭言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出门又买了一些水果,怀着沉重的心情前往医院,按照夏小朵给我的病房号,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拎着水果,走到护理接待室,年轻的小护士们都忙个不停。我对一个正在写护理报告的护士说:“小姐,我想问一下,我想看望一下17号房一个叫郭言的人,怎么走?”
那个护士头也不抬,用手向走廊的一段一指说话像开机关枪:“往那走,尽头转角第二间就是。”
我依照她指的方向找到那间病房,在门前站立了许久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我竟然答应了她,或者说是我根本无力去拒绝她。我管了一件只有傻逼才会管的闲事,我还得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傻逼。
我咬咬牙推门进去,看见四个床位,两两相对。
我站在门口环顾病房,四个床位,其中一个躺着一个老伯左手打着点滴,正戴着老花眼镜看着报纸;一个是中年男人正由看似是他老婆的人喂着汤,一个是空床位,最后一个床位,也就是最靠近窗口的床位上半躺着一个人。
直觉告诉我,这个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给我的印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很瘦弱,双颊都有点陷进去,但眼睛却很有神,他转着头很安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我走过去把水果放下站在他面前说:“你好,郭言。”
他回过神朝我点点头微笑:“你好,你是?”
我说:“我叫方东,是夏小朵的朋友。”
他看着我问:“小朵呢?”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消瘦得如同一根火柴一样的,这个叫郭言的男子,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眼前浮现出那晚和夏小朵的对白。
“为什么要我去见你男朋友?”我问道。
她咬着嘴唇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个样子见不了他。”
听了这话我郁闷住了,果然,夏小朵的男朋友并不知情。她为了他这样,可是他却不知情。我咬着牙不说话。
“好吗?”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心一软,我就说道:“去哪里见他?见他说些什么?”
“你答应了?”她急促地问我。“答应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
“他尿毒症两周前刚开刀换了肾,排异期间总是很痛苦,每周三我都会去陪他……”
我似乎有点明白夏小朵的隐情,难道她这样的付出,出来做这种“事”,是为了……
“他在哪里?”
“仁济医院。”
“那他问我怎么办?”
“你就说是我朋友。”
“那他问你在哪里呢?”
“你就说我去参加车展当车模去了。”她想了想这么说道。
“她今天去参加一个车展,要当好几天车模,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我尽量调整语速,不让他看出我在撒谎。
郭言似乎有点失望对我笑了笑说:“坐坐,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看我。”
“没事。”我也笑了笑说:“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我是她一个朋友的朋友。”
郭言说:“怪不得,以前没见过你,也没听她提起过你。
我瞥了一眼他床上的笔记本,旧得有点泛黄,打开的那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五岁时'
'你哭着说要嫁给我'
'我说'
'长大后一定娶你'
'……'
'……'
'亲爱的'
'今天的我'
'该穿怎样的礼服去参加你的婚礼'
第七章 诗人的梦想
“哦,这个啊?”郭言看我在看他的笔记本笑了笑说:“写的一些小诗,打发时间。”
“不错啊,挺有韵味的。”我接过来看着说道。“尤其是最后一句,挺有感觉的,虽然我不是文学青年。”
郭言脸有点红摇着手说:“都是打发时间乱写的。”
“乱写都这么好?”
“其实从小我就想当一个诗人。”他转头看了看窗外顿了顿说:“很羡慕那些能写出自由洒脱诗歌的人。他们的生活或许风平浪静,但他们却能在平静中照样惊涛骇浪般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郭言看着我说:“我喜欢写诗,我觉得诗歌就如同我的生命一般,不受约束的一路燃烧一路奔放。”
我想了想说:“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但我也很希望不受拘束的生活,可是现实往往不尽人意。”
郭言叹了口气:“可是冥冥中,我总觉得自由向往只是一相情愿而已,似乎有一只无形手在控制着我们的命运,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人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受苦的。”
我安慰他说:“也不能这么说,人活着即使有苦难,但苦难中我们并不全是留泪度过,许多人渴望生命无限延续就是最好的证明。”
郭言怔了怔重复着我的话忽然抬起头笑着说:“也许你是对的。”
“这也分不清楚对错,有多少人是在从事自己的梦想,哪怕是和自己的梦想沾边。”我说道:“即使他们可能对于自己所向往的道路越行越远,可他们从未放弃自己的梦想,就比如你想成为一名诗人一样,无论怎样你都未抹杀自己的向往。可能我表达不好,但就是这个意思。”
郭言下意识摩挲着那本笔记本说道:“你知道嘛,方东,我曾以为我活不长了。几乎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所爱的人,离开我的希望。”
“有那么几次,我痛苦得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洒脱的死去。”他看向窗外,语气极其悲哀。“要不是有小朵在,要不是有她的支持和鼓励,我想我可能早就从这里翱翔出去了,在极度的痛苦面前,死亡可能是种解脱。”
郭言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我正在与一起曾经离死亡无限近的人谈话。
“她是你的支柱,精神上面的。”我说着一边用水果刀削了一个苹果。
“也许不止是精神上的。”郭言用手抚着头说道:“她为我付出的太多了,为了我的病,她到处筹钱,连学也不上了。”
我愣了愣问:“缀学了?”
“恩。”郭言痛苦地说:“我劝她别这样,别为了我这样,我会很难过的,可她执意如此。”
“方东。”郭言忽然问我:“做车模辛不辛苦?累不累?”
我很难过,隐瞒夏小朵的事,对于郭言是否是种耻辱,如果让他知道她在外面这样,他会怎么办?
“恩,就整天站着,挺累的,她业余时间也会做做平面模特,不过她人漂亮,估计很多杂志都会邀请她的。”我安慰郭言一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谢谢,方东。”他笑了笑说:“小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
我笑了笑说:“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
他笑了起来说:“是,肯定是,一定是的。”
我转过头,窗外的天碧蓝无云,夏小朵就在这个城市,这片天空下的某个地方。
只是我不知道,此刻的她,到底在哪里呻吟。
第八章 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00多了,我发了个消息给夏小朵告诉她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却没有收到信息回复,我想她大概是关机了吧。
对于她而言,关机意味着什么,我想她很清楚,我也应该很明白。
我一个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一想到夏小朵被陌生的男人压在身下就难过。
小芸的电话就在我心情最不爽的时候打了进来。
“你在哪里啊?”
“在外面办事呢。”
“下班来接我吗?我妈叫你今天去吃饭,她特地去买了烤鸭了,西西。”
我看了看表然后说:“行啊。过一会我就去接你。”
“恩恩,么么。”
我挂了电话,心了更不是滋味。不知怎么搞的,自从夏小朵出现后,我对于小芸的感情竟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好久没有想到她了,这对于明年就要结婚的我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好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脑袋里就只有夏小朵忧愁的脸和空洞无助的眼神。
我不知道多少次提醒过自己,不可以对夏小朵产生多余的感情,可是感情这东西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我控制,我越是督促自己忘却夏小朵,不去想她,却越是会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动作。
如果说小芸的天真无邪,可爱娇气是我体内的存在意识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夏小朵的空洞落寂,柔弱无助则是另一部分。夏小朵的出现,使我认识到自己的另一面。
可是这另一面竟然如此孤独,甚至无奈。
陪小芸的时间太少,一旦有我陪着她一起吃饭,小芸就眉开眼笑,一会掐我一下,一会又将脚搁在我腿上。小芸的父母总会斥责她,她却依然我行我素,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她的爱。
“小方,最近工作忙吗?”小芸的父亲问我。
我回答道:“还可以,国有的公司都要比外资的好点。”
“忙,他怎么不忙,整天就不知道在忙什么。”小芸在一旁插嘴赌气着说。
“忙着赚钱娶你。”我调侃道。
“谁要嫁给你啊?”她笑了起来一边又开始用手掐我。
我一本正经说:“那我娶别人了哦。”
“你去好类,谁稀罕。”她嘟着嘴不屑地说。
过了一会看我没有反应又开始掐我。“好好好,你说,你要娶谁?”
“小a,小b都不错,可以考虑……”我和她开玩笑。
“你完蛋了!”她瞪着我。
吃完饭她走进房间不理我,我只能连哄带骗又说好话又装傻哄她开心。
好不容易把小芸又逗开心了,她跳起来关上房门,然后又一下子钻进我的怀里。
“方东……”
“恩。”
“您好久都没有碰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如此悲凉和酸楚,我不由地心有一震,想想的确是这样,可是现在却连一点欲望也没有。
“你坏……”小芸开始咬我的耳朵。
我一把抱住她,将头埋入她脖子下开始亲吻她。
可是那一刻,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夏小朵。
第九章 我表白了,可是……
在徐家汇香里巴巴小龙虾店里,我和周童对面对坐着,叫了点龙虾和啤酒。
一杯啤酒下肚后我对周童说:“周童,这几天我脑袋里总是她在转。”
周童瞄了我一眼剥着小龙虾说:“疯了吧方东,玩真的?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恩。”我看着桌上的小龙虾说:“这几天总是想着她,挥之不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周童吸着小龙虾说:“那妓女到底有什么好?”
我皱了皱眉,周童的形容引起了我的反感。
“喂,喂,别这样,你什么时候变成女权主义者了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明白。”我一口气又喝了一杯。“只是我自己不能接受而已。”
“何必呢?”周童也喝了一口啤酒说:“我倒并不是因为你有了小芸而这么说的,我只是为你不值而已。说实话,你要和谁在一起这是你的自由,什么伦理,什么3年感情,什么对方有男人了都是狗屁,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拖泥带水只有不好。”
他接着说:“但是,方东你自己要想清楚,你到底确定没有,你是不是真的爱她,真的不在乎她这样。”
我不语。也许我自己本能排斥着她妓女的身份。
“你看,你自己都不能确定。”周童叹了口气。“你真的不在乎她每夜都在别的男人体下呻吟?你在乎吗?你在乎吗?你说话呀!你就一闷葫芦,你别看我浪荡,但我处理这种问题最拿手,对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动感情呢,干了付完钱拍拍屁股走人,现在倒好,你还没干,反而爱上她了,你这不是引火烧身嘛。”
我说道。“在我眼里,她很干净。”
周童气的几乎要掀桌子了。“方东,要不是我认识你十年,我早就送你去看精神病了。”
“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你不应该……”
“周童!”我打断了他:“你我都不是小孩子,都明白应该是一回事,可实际做的又是另一回事。我也知道不应该,道理我都懂,可感情这事,怎么控制,谁来控制?”
周童喝了一口啤酒问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是。”
“那你就对她说啊。”
“我有顾及,她……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是男人啊,我靠。”周童气得几乎要将酒瓶砸我。
“没错。”我摸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发了短消息给夏小朵。
'我想见见你,就今晚,就现在。'
徐家汇的星巴克咖啡馆里,舒缓的蓝调夹杂着拿铁的香气让人沉醉于此。夏小朵用手支撑着头坐在我的面前,她看上去很憔悴,嘴角的乌青仍然醒目。
“谢谢你,照顾郭言一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她说道。
“没事,你……好点了吗?”我问。
“好点了。”她回答得很轻,双手交错,手指不停摩擦着手背。
我呆呆地看着她说:“你不能一直这样,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
我苦笑着摇头说:“你这样,如果让他知道,他会疯的。”
夏小朵咬着嘴唇,垂下的睫毛频繁眨动着。
我叹了口气问:“缺多少钱?”
她迟疑了一下说:“大概还差十几万……”
我倒吸一口冷气,十几万,800一次,她要接触多少个男人,要在多少个男人体下呻吟?
一想到这个,我就感到背脊上渗出涔涔的汗,这么巨大的一笔数字,难道郭言没有家人吗?为什么要夏小朵来背负这一切?这怎么行?
“为什么要你单独背负这笔巨债?郭言的家人呢?为什么不共同分担?你是你,他是他,你只不过是他的女朋友,仅此而已,你有必要吗?”我责问她。
夏小朵摇了摇头说:“他的父母一年的收入只不过才2000多,从老家到上海路上的开销都不止……”
听到这话我几乎有点眼冒金星。
“郭言一直很努力,大学里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拿的是全额奖学金,休息的时候又起外面打工……”
“也就是说他父母并不知情?”我问。
夏小朵点点头。
“谢天谢地,郭言换肾手术很顺利,我很庆幸这么快能找到合适的肾源。当时连他自己都绝望了,以为必死无疑。”
我抽出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用手指挤压着太阳穴。
“我们想了一切办法,但是欠医院的钱还是远远不够,我……我只能瞒着他,告诉他我在外面做活动……”
我陷入了沉默,良久不说话。家境贫穷的郭言根本付不起这笔对于他而言的巨款。夏小朵这样做也是与事无补,等于是飞蛾扑火。我抬头看见夏小朵肩膀一直上下起伏着,她哭了,却丝毫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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